鞠明煦展开的画纸上,画的是一个人。但是,只有身影,没有脸。
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身影,长发,很瘦,似乎风一吹就要倒。
桑云亭忍不住道:“这是什么?”
“是一个可疑的人。”鞠明熙道:“昨天下午,在府门口停留了一段时间。”
桑云亭还是不太明白:“这画像,是谁画的?”
“守卫。”鞠明熙道。
巫宅门口,白天确实要站人的,晚上大门紧闭,但是也有门房。
可是这画儿画得非常好,虽然只是简单几笔,却将一个人的身形勾勒得非常流畅形象。桑云亭不由的道:“这府里,卧虎藏龙啊。一个守卫,有如此丹青妙笔?”
桑云亭不会画,但看还是会看的。
这绝对不是个生手。
鞠明熙笑了一下:“就算是习武之人,也难免有些个人爱好。这小子,就是爱画画。”
行吧,这理由可以的。
“但是,他为什么会觉得是这个人?”桑云亭道:“昨天下午,这个人应该没有做出任何可疑的事情来吧?”
如果有,当时肯定就被抓起来了,不会等到现在来回忆。
既然没有,巫宅门口人来人往,为什么守卫会想起这样一个,毫无可疑的人呢?
鞠明熙解释道:“今早上夫人房门口出现匕首之后,大人震怒,想想也十分后怕。因为一些原因,将事情交给属下来查。”
桑云亭明白鞠明熙说的,一些原因,指的是什么。
应该就是他受伤这个原因吧。
有人给巫镇包扎伤口,所以,他受伤这件事情,不是瞒着所有人的。鞠明熙是他非常信任的下属,自然不会瞒着他。
还有那个詹文山,这几天都没有看见詹文山,也不知道偷偷摸摸在干什么。
桑云亭对鞠明熙是很温和的,因为他从未对自己展露过敌意。但是詹文山就不一样了。
简直像是他喜欢淑妃,跟自己是情敌一样。要是有机会,桑云亭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这个人。
没有什么错杀或者放过,一切可能挡路的人,都不应该存在。
鞠明熙道:“宅子里虽然不是戒备森严,可也是有守卫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这把匕首,不是插在夫人的房门上,这是插在了大人的脸上。”
“咱们府里,属下有自信,是不会有内奸的,这人一定是从外面来的。而且武功高强,轻功也很好。但既然是外人,属下想无论如何,他也要知己知彼,第一件事情,要找到巫宅,观察观察。”
“所以属下找到门口守卫,让他们仔细回想,昨天下午,有没有人看似无意地站在外面,观察府里。”
门口站着的虽然只是守卫,却不是无所事事的守卫,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观察力和记忆都是惊人。
桑云亭对巫宅,第一次另眼相看。
想了想,桑云亭道:“宅子门口人来人往,怎么就确定是这个人呢?这个人既然当时没有被怀疑,应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巫宅虽然不在京城最繁华的街上,但这也是个热闹的地方,门口还有好几个茶馆铺子什么的,都不说走来走去了,就是在门口站着聊会儿天,也很正常吧?
鞠明熙点头。
“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宅子外面停留的人不止这一个。但是这一个,有一个特点。”
桑云亭道:“什么?”
鞠明熙道:“只有他,没有露脸。守卫回忆说,这个人站在对面,好像在等人。他站的时间并不长,连着换个好几个姿势,可是那么巧的,每一个姿势,都没有露脸。”
桑云亭明白了。
因为太没有嫌疑,反倒是成了嫌疑。
巫镇的人,还是有点东西的。
桑云亭认真起来,拿着人画仔细端详。
她不但在看画像上这个人像谁,而且还在想,在京城里,有谁可能想找她的麻烦。
桑云亭在京城的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也非常少。有仇的,更是谈不上。她是来办大事的,既不会交没有必要的朋友,更不会结不必要的仇人。
她将画像举起来,伸直手臂,放远一些。
又放远一些。
眯起了眼睛。
别说,这身形,还真有点感觉。
桑云亭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一个她昨天见到,十分诡异的人。
“我想起来一个人。”桑云亭道:“鞠明熙,你带着人跟我走一趟。”
桑云亭说着,立刻就往外走。
鞠明熙赶紧跟上,一边跟上,一边问:“是什么人?”
“昨天,我带着钱和人,去见了老爷资助的几个可怜人,有一家姓赵。奶奶六十岁,是个蛮不讲理的老妇。孙子叫赵二溪,是个疯子,被一根绳子拴在树干上。”
桑云亭将昨天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跟鞠明熙说了一遍。
鞠明熙一听,也皱起了眉。
这事情,说起来确实有点诡异。但是,能够不出声响出入巫宅的人可不多,一个被捆在树干上的疯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而且,他这什么意思?
不是看上了小红,是看上了桑云亭?
桑云亭,可是有夫之妇,而且是高高在上的东厂督主夫人,岂是他可以肖想的?
鞠明熙这么一想,顿时起了杀心。
他们看得上看不上桑云亭,那是一回事。自家的夫人被人惦记,那是另一回事。
这一刀,不仅仅是插在巫镇的脸上,也是插在了东厂每个人的脸上啊。
桑云亭是个很利落的人,说怀疑就怀疑,脚下生风,带着东厂一行人,风风火火就到了地方。
“就是这里。”
一个四合院,里面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桑云亭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种四合院,里面住的可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好几户人家,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