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清秋非常冷静,逐条逐件的给桑云亭分析。
“你不一样。”葛清秋道:“你和巫镇成亲,那是为了救命,也是皇命难违。我不行,我嫁给臧开宇,这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桑云亭点了点头。
心里有些难过。
感情在她们身上,第一要考虑的是划算不划算,有没有利用价值,而不是喜欢不喜欢。
她知道葛清秋说的不对,她应该问她,你喜欢臧开宇吗?
但是桑云亭没有问。
喜欢不喜欢又怎么样呢,感情对她们来说太奢侈了,那是以后的事情。
葛清秋点了点头,下定决心:“臧开宇喜欢我,我一天不点头,他就会更喜欢我。他爹是京城长丰商会的会长,他们家,在商会里很有威信,我想用他的人脉,进入商会。”
只有自己立起来了,才能拥有更大的自由和权利。
葛清秋家里就是做生意的,不过不是什么大生意,小本生意。
她爹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虽然家里生意说是哥哥做主,可是哥哥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真正撑起家里生意的人,是葛清秋。
这也是为什么葛清秋一来京城,就和桑云亭分头行事。桑云亭进了宫,她却开了店的原因。
姑娘家,仕途是没办法去想的。
但是商场,还可以闯一闯。
虽然也一样的艰难。
在这个年代,女子做点什么都是艰难的,要比男子,多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但也并非绝对没有。
京城的商家,也有几家是女掌柜独当一面,她们起来的艰难,即便起来,也依然有人瞧不上,说风凉话,说成何体统?说女子不该抛头露面。
但不要紧,那些无能的人嘲讽不屑的声音,从来到不了九天之外,他们低在尘埃,根本就不能让站起来的人多看一眼。
葛清秋道:“与其依附,不如成为,最好超越。京城人多,热闹,市场大,我想试一试。”
“好。”桑云亭一口应着:“你想试,就去试。我能怎么帮你?”
桑云亭若现在还是个宫女,那也不说什么,剩下的钱都砸给葛清秋就行了。
可现在她是东厂督主夫人,自己没权,但是巫镇有啊。
“你需要什么?”桑云亭道:“我回去跟巫镇说,我要入伙你的店,想赚点私房钱。让他给咱们办店铺,手续……你若是找臧开宇,这人情就大了。而且,臧开宇还不是臧家的当家人,只怕是办起来也没有那么顺畅。”
葛清秋有些疑惑。
“你找巫镇,难道不是人情吗?”
“也是。”桑云亭想了想:“但你不懂,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难道因为你们有合法关系?
桑云亭道:“臧开宇是商人,你求他帮忙,这是他能帮的,可能最大的忙,所以这是一个大人情。但是我找巫镇,这对巫镇来说,可能就是吩咐手下一句话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忙,这就是一个小人情。”
而且,她不想跟葛清秋说那么多,她和巫镇之间,恩怨情仇,真真假假,已经很复杂。
根本就不怕再复杂一点。
只是这事情要注意一些,不能让巫镇察觉她和葛清秋的关系。
葛清秋听了似懂非懂。
桑云亭道:“简单地说,一个人有一百两银子,给你十两,不少了。一个人有一万两银子,给你十两,无所谓。”
别让人付出太多,付出太多,若是得不到相应的回应,就容易出事儿。
葛清秋明白了,但是不太放心。
她对桑云亭和巫镇之间的关系,一直很担心。
毕竟巫镇在外面的名声太坏,东厂的名声更坏。桑云亭看起来风风光光做了督主夫人,私下有多难多委屈,只有自己知道。
葛清秋正要仔细的问一问巫镇的事情,小红回来了。
她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改了口。
“夫人若是喜欢,我就太高兴了。”
“喜欢的,自然喜欢。”桑云亭顺势道:“掌柜手艺这么好,这小店屈才了。”
葛清秋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手艺,混口饭吃罢了。”
你来我往,一番寒暄。
桑云亭回了府,便去库房里挑挑拣拣。
想进商会,就要做大生意,想把生意做大,那可不容易,最直白的,就是要钱。
一般人都是慢慢积累的。
财富,人脉,货源,客源。
但她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葛清秋有经商的经验,其他事急从权。能用钱换的,尽量用钱换。
桑云亭库房里有不少钱,可以说每一件都很值钱,但是,并非每一件都能拿出来换钱。
比如淑妃送的,虽然值钱,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换钱。
巫镇虽然也给了不少嫁妆,但只有一部分是银子,其他都是好东西,各种东西。她也没走投无路,要是都拿去换钱,也不太好。
而想要在京城里,拥有可以说话,叫人看见的体量的生意,要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桑云亭开始算账。
她在库房里来来回回的走,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看。
把那些,看起来不是那么稀罕,但是又挺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估摸着一个价格,然后在纸上记下来。
真是有一种砸锅卖铁的凄凉感。
小红也不知道桑云亭要干什么,提心吊胆的在边上看着,看着看着,觉得不行,还是得去告诉巫镇一声。
桑云亭没在意,这又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也保密不了。她要想倒腾一件两件物件,那可以瞒着所有人。想倒腾半个库房,府里的人又不是瞎子。
再说,她也没准备瞒着巫镇。
做大生意,不仅仅是有钱就行的,还要人脉。在京城,要有靠山。
不过她不打算自己去找巫镇,她打算等巫镇来找她。
欲拒还迎,这是有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