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若瑄跟在他的身后,冲着童诗遥露出惭愧又惊讶的复杂表情。
“若瑄,喝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童诗遥快速抓起两人的包。
“白天不是还主动来见我吗,怎么,晚上就怂了。”
嘈杂的环境中,他的音色冷峻又格外清晰。
“姐妹,我就先走了啊!”黄若瑄听闻气氛不对,接过童诗遥手中的包立马跑路,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
“坐吧。”江故远坐到黄若瑄的位置上,口吻不容置疑。
“去趟卫生间。”
童诗遥快步走进卫生间,弯腰对着镜子检查自己带了一天的妆容。
总体没怎么脱妆,防水睫毛膏屹立不倒,只是双唇少了些气色。
她掏出唇釉补了补嘴巴,调整好状态走了出去。
回到原来的位置,江故远眼也不错地看着她,许是喝了酒,眼神不似白天漠然。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童诗遥向吧台处挥了挥手。
穿着工作装的服务生走过来,把酒单摊开在二人中间,介绍道:“这是我们今晚的特调哦,二位看看喝点什么?”
童诗遥没什么兴趣,便只是懒懒地扫了一眼,做出等待状看向江故远。
桌上的小蜡烛散发着幽暗的光,映在他的下半张脸,这张什么光线下都异常好看的脸。
换了休闲装的他看起来比白天时多了分少年气,好像从没被岁月打磨过。
他左手指了指其中的一款鸡尾酒:“这个吧。”
童诗遥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京都遇见曼谷,很文艺的名字。
下面还有对于名字的解释:庄严的京都象征不动声色,热烈的曼谷代表永不停息,如梅子和水果的碰撞口感,一生只需一次便不能忘怀。
她微微怔住。
好像很像他们,怎么可能忘呢。
江故远看她沉默出神,又加一句:“再来杯雪顶威士忌。”
原来这个喜好他还记得。
她抿了抿唇瓣想说点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挤出一句谢谢。
“有必要这么客气吗。”江故远似笑非笑。
“有。”
他看着她,明明生了副孱弱无害的模样,却总是带着股倔劲。
台上的歌手换了一个男生,衣着松松垮垮,抱着把吉他,像海报里的文艺男青年。
他拨动指尖,麦克风里飘来粤语歌《绵绵》。
两人的脸上都闪过几不可见的触动。
“从来没爱你绵绵,
可惜我爱怀念。”
这首歌他们曾一起听过。
从来没爱你。
一句嘴硬的逞强,像童诗遥拼力攥住的尊严。
服务生端来两杯酒放在桌上,留下句慢用。
童诗遥抿了一口浮在液体上面的奶盖,白色的泡沫随着动作覆在上唇。
“现在还和家人一起住吗?”江故远往后靠了靠椅背。
“白天没见你有这么多问题。”
“白天是作家身份。”
“那现在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是什么呢,前男友都不算。
“没一起住了,工作后租了个房子,我下班时间不规律,自己住自由点。”
这是她拿来应对这个问题的常用借口,但深层原因其实是对原生家庭的逃避。
自她懂事起,父母就经常吵架甚至动手,一度使她陷入焦虑和对亲密关系的恐惧。
“你呢,叔叔阿姨身体怎么样?”童诗遥顺着这个话题问道。
“他们在国外搞了个小农场,还不错。”
“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你是希望我去吗?”
“......”
童诗遥被堵得没话说,一时又想不出合适的话题,便说起今晚刚刚知道的喜事。
“若瑄要结婚了。”
江故远和黄若瑄是通过童诗遥认识的,三年前见过几次面,虽谈不上朋友,但也算旧识。
“和谁啊?”
“当然是谈了好几年那个许越凡啊。”
江故远听闻后撇了撇嘴,一点祝福的意思都没有。
“你这什么表情,人家比你靠谱多了好吗?”
说完,童诗遥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话越了界,自己竟然莫名其妙把他和别人的男朋友放在一起比较。
“接你的男人靠谱是吗?”他语气低了半个调,压迫感随之漫出。
童诗遥听出了一丝醋意,但又迅速否定了自己,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吃醋呢。
她只当自己是酒精麻痹了大脑,没做解释,拿起杯子继续喝酒。
隔壁桌的男男女女玩起了酒桌游戏,骰子在容器里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他们也随着点大点小发出阵阵的欢呼。
显然,这里已经不再适合聊天。
沉默把酒喝完后,童诗遥用大拇指指了指门口,示意江故远要不要走,他便起身走向前台。
她跟在他身后,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海洋系香水味。
他从来都只用这一款,导致她后来每次闻到这个香味,都会想起他。
听说这是普鲁斯特效应,是她最害怕的生理反应。
出了门,深秋的晚上凉意尤为明显,门口处站着几个抽烟的人。
穿着裙子的童诗遥微微缩起上身,朝着马路边走去。
“送你回去。”
童诗遥回头,“你不是喝了酒?”
“我助理一会儿到。”
她退到他身后,两人隔着段距离站着,谁也没再说话,仿佛是他们之间形成的某种默契。
她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屋内的光线从后面透过来,衬得他脸部线条更为明显。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晚上,他带她吃一家老字号的烤串,两个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