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风几乎是立刻起身就要抓住这个小孩,却被孟随安拦下了。“安大人!”
“欣风大人!”孟随安拦住他,“你应该看出来他受伤了吧!”
“正是因为他受伤了我才要看!”
“他还是个孩子!”孟随安的声音忍不住高了些,远在一旁的秋寒哆哆嗦嗦的不敢发出声响。“以欣风大人多年习武的力度这孩子怕是能让你直接把胳膊扭断了!”
欣风有些气不过,叉着腰冷哼一声,“哪里有那么脆弱?”
“就是这么脆弱!”孟随安懒得和这些没有医学常识的家伙们计较,她缓缓走近秋寒的身边,声音变的温柔了很多,“秋寒,让我看看,可以吗?”
秋寒摇着头不停的往后躲。
“秋寒,我不会伤害你的,让我看看。”孟随安的眼神很温柔,在那双眼睛里你甚至看不到任何刚刚和人争执的样子。
秋寒看着对方,终于伸出自己的胳膊递了过去。
孟随安轻轻的握住对方的小手,挽起衣袖的一瞬间,孟随安看着布满半个手臂的淤青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上面的淤青有些已经发紫,有的还泛着青,新的旧的都有。
欣风在远处看着这个情况也一声不吭了。
“秋寒,让我看看你的腿。”
这次秋寒很老实的把腿伸了出去,孟随安挽起裤腿上面是一样的淤青,她伸手缓缓捏了一下脚腕,秋寒疼的一哆嗦。
“晚了。”孟随安叹了口气,“骨头接歪了,已经正不回来了。”
听到孟随安这么说秋寒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像要安慰对方一样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哥,我没事的。”
春喜在此刻走了进来,看着蹲在秋寒面前的人,又看见秋寒漏在外面泛青的肌肤。
“班主,这些都是秋喜打得吗?”孟随安转过头问道。
班主无奈的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秋喜他在我们戏班里并不算有天分,唱的戏也一向不温不火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他对身边的人一直都很苛刻。不只秋寒,戏班上的师兄弟,比他进戏班晚的都被他欺负,像我们这些和他同时入门的弟子也少不了让他冷嘲热讽的。”他走过去看着秋寒的腿又叹了口气,“秋寒来的时候还小,男孩子都皮的很,我也告诉过秋喜很多次孩子要管不要打,他不听。有一次秋寒把水不小心洒到他身上,秋喜正在气头上拿起棍子就照着秋寒的腿狠狠的打了好几下,还不许我带他去看大夫。”
“后来我是等他出了门才抱着秋寒去看了大夫,可大夫说晚了,接不上了。”班主看着秋寒也很无奈自己自嘲式的笑了笑,“我这个班主当的的确不合格。”
“听您这么说我确实觉得秋喜更像是个班主。”
班主无奈的笑了一下,“其实我、夏喜和秋喜都是同时拜的师父入的门,但秋喜和我们不一样,他是老班主的儿子,秋喜原本不喜欢学戏,但拗不过老班主。他不用心,老班主也总是罚他,他们父子的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
“秋喜做了戏子,心里是千百个不愿意,他原等着老班主死后拿着三喜班的积蓄换个地方生活,但老班主临死前留下遗命把三喜班留给了我,要他好好唱戏,还让他在床前立誓要是离开了三喜班就不得好死。”春喜说到这里像是在说一段十分荒唐的往事,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好笑,“秋喜虽然留下了,但心里很不愿意,我因为老班主也没有办法强求他,只好由他去吧。”
孟随安看着对方,“那秋寒是....”
“秋寒是他用积蓄在外面买来的,原本我以为他是打算教秋寒唱戏,以为他终于有心要好继承他父亲的衣钵了,可.....”春喜摇摇头,“可到底是我太天真了。”
房间里瞬间变得一片安静,孟随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低头看着对方手里的账本,“这个账本倘若班主允许我就把它带走了。”
春喜这才回过神来把手里的账本递了过去,“您拿去吧,我们还要在这里再唱上一阵子呢。”
“另外。”孟随安看着身旁的欣风,“欣风大人,您带春喜再去看一眼尸体,让他再确认一下。”
欣风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被指挥起来了,但是他们大人也是让他跟着顺天府的这个人,所以也只好同意。
离开三喜班,孟随安看着带着春喜离开的欣风低头思索了一阵,她转过头看着三喜班的大门,想了想又走了进去。
“大人?”秋寒看着去而复返的孟随安有些不知所措,“您怎么又回来了?”
“之前你们班主说的那位夏喜在哪里?”
“谁找我?”一个男人从不远处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见叫他的人是刚刚和他们班主谈话的人,“您还有什么事?”
“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夏喜的房间是几个人的大通铺,房间里没有那种会让人厌恶的汗臭味,反倒意外中的有些清香。“大人请坐吧。”夏喜搬出来一条长凳递给对方自己则直接坐在通铺上。“大人有什么要问的?”
“三喜班,这个名字是因为春喜、你还有秋喜吗?”
夏喜点了点头,他的话很少,连刚才主动开口说的两句听起来也很淡淡的。
“秋喜是你的师弟?”
对方依旧只是点点头。
“你讨厌他?”
夏喜的眼神有些冷冷的,“戏班里没有人不讨厌他。”他的语气听起来都透露着厌恶,“秋喜根本就是个混蛋。”
“他也经常骂你?”
“戏班里没有他不骂的人。”夏喜的回答就像是一个模子里打出来的,“大人,这些我想刚刚班主都和你说过了吧,我们都很讨厌秋喜,无论问谁都是一样的回答。”
孟随安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是没有问的必要了。”但她的语气转瞬换了个样子,“我自幼并非在京都长大,走过四方见过的听过的都很多。”她的视线紧盯着对方,“我记得,在一个城镇里曾经听过一个人的唱腔和班主的有些像,好像是.....”孟随安认真的想了想,“潭洲。”
夏喜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我们的确在那里唱过一阵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