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决完,也到了用早膳的时辰,傅颜动作很快,三两下的便吃完漱口,然后进屋换了一身素白裙衫,取下了珠翠环绕,只簪了一对素银梅花钗。
“半夏,跟我出去一趟。”
半夏还没说话呢,冬青却凑了上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王妃,奴婢能跟着去吗?”
闻言,傅颜不着痕迹的眯了眯眼,“冬青,虽然姑姑心善饶了你,但她也让你闭门思过,你总不能违背姑姑的命令吧。”
冬青脸色微变,却也理直气壮,“可是奴婢不放心您。”
“不放心我就能违背姑姑的命令吗?”傅颜神色凛然,语气严厉,“还是说你敢公然违抗侧妃?谁给你的胆子!”
“王妃,不是的……奴婢…奴婢…”冬青眼神躲闪,说不出拒绝的话。
见状,傅颜红唇微勾。
冬青是傅淑雅的人没错了,今天厨房里的人跑来和冬青对峙,傅淑雅没来之前,冬青的态度可是强硬得很,可傅淑雅来了之后,三两句就让冬青心服口服。
而傅淑雅也偏袒得可以,还什么忘了领取月例银子,骗谁呐!
林嬷嬷第一次去问的时候,难道冬青还没想起来吗?
傅颜怀疑是傅淑雅授意冬青这么做的,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显摆她是静王府的掌权人?
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罢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等着便是!
“半夏,你去侧妃那里领块对牌吧。”
半夏点了点头,好奇多问了一句,“王妃,咱们去哪里啊。”
傅颜戴上斗笠,眼底突然暗淡不少,“跟着起来就是了。”
主仆二人走出屋子,经过院子的时候,摆放在两旁的琉璃金盏迎风摇曳,很是漂亮。
傅颜停下步子,深望了眼…
冬青望着主仆二人离开,狠狠的跺了跺脚,眼底充满了不甘心,同样都是一等丫鬟,王妃为什么就这么偏心!
傅颜要去的地方,是纳兰府!
大门紧闭,杂草丛生。
不过才一两月时光,竟是如此的萧条冷清。
傅颜站在那儿,脚步仿佛灌了铅,迈不动脚,她红着眼眶,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这就是她的家?
居然…破落成这个样子!
傅颜捂住嘴,心里,像是打翻了苦胆汁,苦涩的味道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抖着身子,极力压下心中的悲坳,不让自己哭出声儿来。
“王妃
,咱们来这儿做什么啊?”半夏大。大咧咧,并没有注意到傅颜的异常。
“就……随便看看。”傅颜情绪不高,音量很小。
半夏也看了眼纳兰府,随即叹了口气,惋惜道,“唉,奴婢听说纳兰大人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医术了得,经常给老百姓义诊,真是菩萨心肠。”
“半夏,你说纳兰大人是通敌叛国的人吗?”傅颜的声音很低很低,就像一根羽毛轻轻飘落,风那么一吹,隐匿散去。
半夏挠了挠额头,“奴婢不知道,奴婢也不懂,但奴婢知道,纳兰大人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啊,乐善好施,一心为民,却被通敌卖国这四个字抹平了一切,成为了人人唾弃的囚犯!
灭顶之灾,皆拜你所赐!
是你! 都是你!
仇恨涌来,傅颜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傅颜情绪波动得厉害,半夏有些害怕,“王…王妃,您怎么了?”
半夏的声音唤回了傅颜的理智,她渐渐的平稳情绪,拭去眼角的泪水,傅颜抬脚离去。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老天让她重活一世,这一世,她要重掌命运,报仇雪恨!
傅颜缓步离开,迎面却走来了
好几人,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心下疑惑,傅颜停下步子转身望去,便听见为首之人开口。
“你们几个,把门口的杂草清理掉,再去几个人将里面打扫干净,小心一点。”
傅颜拧了拧眉,走向了为首之人,“你们是?”
男子见眼前的女子头戴斗笠,穿着贵气,不敢怠慢,“有客人给了钱,让咱们把这里打扫干净。”
傅颜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竟隐隐带着某种缥缈的期待,“什么客人?”
“是派人给的信件,没看见人。”
眼底的亮光渐渐的暗淡了下去,她在期待什么呢,怎么可能是纳兰家的人…
傅颜坐上马车离开了纳兰府府。
傍晚时分,京城某座府邸。
一男子脚步飞快,直奔书房而去。
“爷,纳兰府已经收拾妥当,该修葺的地方也都完膳好,对了,属下还看到了静王妃在纳兰府府门口。”
书桌前,白衣男子倚窗而立,听了下属的话,下颚轻点。
……
去了一趟纳兰府,傅颜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半夏去喊了几次,都被傅颜赶了出来。
冬青捧着个碗,“半夏姐姐,王妃这是怎么了?
”
“我也不知道。”半夏摇了摇头,瞥见冬青手里的碗,“冬青,你干什么,这是给王妃熬制的汤羹,你怎么给吃了?”
“哎呀,小厨房里还有好多呢,王妃一个人也吃不完。”说完,冬青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半夏冷下脸色,冬青却毫不在意。
望了眼紧闭的房门,冬青往半夏身边凑了凑,半是玩笑办事试探,“半夏姐姐,你们今天出府去了哪儿?怎么王妃回来就闭门不出的?”
“哦,我们去了,”半夏正欲脱口而出,突然想到了傅颜的嘱咐,舌尖的话转了个圈,“没去哪儿,王妃说在庄子里闷坏了,就去街上转了转。”
冬青撇了撇嘴,没说话。
半晌,紫荆院大门被人从外面粗鲁的推开,钱嬷嬷大步走来,冷眼扫过四周,“半夏,王妃还没好吗?”
半夏低着头,小心翼翼道,“钱嬷嬷,请稍等片刻,王妃马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