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不敢动弹的琉璃,因为自己没有让她起来,便一直跪在那里许久。
上官弗嘴角泛过一丝苦笑,如今这条船上还有了第三个人。
“还不起来,你是喜欢跪着吗?”这丫头颤颤巍巍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归羽山庄的翠微,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不过她却比这丫头聪明多了。
“不,不是……”
琉璃慌乱地抬起头,一时之间不知道上官弗说这话,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体谅自己。
虽然不知道长小姐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但她只希望自己不要惹了她不悦,一时之间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微微起身又跪下的动作,不经意露出的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上官弗一眼便看到了,走上前拉过琉璃想要缩回去的手。
“你没有上药吗?”见她只是摇了摇头,不敢说话,随即转过头对殊月说道:“殊月,去把我妆台上的药膏拿出来。”
那药膏还是上次摔下山崖后,萧离尘给她的,对于於伤甚有奇效。
“小姐,我……不,奴婢,奴婢没事……”
琉璃下意识地抽回了手,一口一个没事,上官弗看着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殊月也正好拿了药从屋里出来,交给她。
琉璃不敢接受,连身子也在向后躲去。
“过来。”不敢违抗的语气带着些命令,不容拒绝。
换了一种她能接受的口吻,琉璃这才听话地挪上前来。
上官弗直接拉过她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打开盖子上药,琉璃疼得向后一躲,但又不敢太过用力去挣开上官弗的手,只得任由她为自己上药,清凉的触感在温柔的手法之下散发出清新的药香,舒适得紧,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身上多日的疼痛都在此刻减轻了不少,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是因为药膏还是因为上官弗的亲和。
“你不用怕我,这院里如今只有我们三人,既然跟了我,便随着我的规矩来,动不动就跪下请罪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再做了。”
受宠若惊的琉璃只偷偷看了上官弗一眼,眼眶里的泪水就开始打转。
“琉璃知道了!从来没有人对琉璃这样好,从今以后,琉璃生是小姐的人,死也是小姐的鬼,只要小姐吩咐,琉璃什么都愿意做。”
琉璃带着哭腔表露忠心,只是这生死鬼怪的誓词倒着实惊到了上官弗。
上官弗哭笑不得,低头轻笑,眉眼之间犹如幽谷的春风,携带着希望的气息,“什么都不用!我这儿平日也没那么多事做。”
“什么都不用?”
琉璃不明白,这与她接受到的奴婢培训着实不太一样。
“对,什么都不用!”
“奴婢不明白。”
上官弗看着呆呆的琉璃舒心一笑,“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混吃,等死!”
琉璃不明白上官弗此话的意思,惶恐地低下头了,她可不敢做一个吃闲饭等死的奴婢,更怕上官弗这样想她。
“奴婢不敢!”
琉璃的惶恐加剧,上官弗不免苦笑,也罢,她们还不明白这句话对她来说的深意。
殊月注意到了琉璃的无措,“小姐,让我来吧!今日风大,小姐还是进屋休息吧。”
上官弗瞧见琉璃的不安,又看了一眼殊月后,默认了她的建议,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自己的行为确实给琉璃造成了压力,于是将药膏交给殊月后,转身回了屋。
等到上官弗进屋之后,琉璃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对着殊月哭着问道:“殊月姐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殊月上着药膏,“没有,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姐!”
回想起这些日上官弗的习性,殊月眉眼流转,缓缓开口道。
“小姐与其他的主子不一样,不喜欢奉承、不喜欢事事请罪,不喜欢太多人跟着她转。你若是想要好好伺候她,就不要凡事都像方才那样惊恐,若是你在她面前都还要如此,那么便违背了她让你留在她身边的初衷了。”
琉璃似懂非懂地抬头去看她,渐渐停止了眼泪,一瞬间竟突然有些明白了,上官弗选择了她留下,并非是因为她说的有缘,而是希望自己能远离那些人的欺负,过得自在一些。
“进了这院子,我们便和小姐坐了同一艘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殊月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提点着琉璃,经历了昨日的事情,她们二人的命运已然同上官弗栓在了一起。
“琉璃明白了。”琉璃如若立誓一般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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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初春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上官弗坐在窗口看杨佑民送来的新书,今日的光线正好,透过窗口照进来投在书上,并不刺眼。
“小姐,奴婢今日去厨房取点心时听说,老夫人已经绝食三日了,这样下去会饿坏的。”刚从厨房回来的琉璃一边从食盒里拿出点心,一边提起方才在厨房听到的事,殊月下意识地盯了她一眼,然后观察上官弗的反应。
琉璃被殊月这一盯,有点不知所措,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三日!”
上官弗重复了这两个字,若有所思,居然主动接了话,“琉璃,你相信人真的能将自己饿死吗?”
单纯的琉璃被这一问认真地想了想,点头如捣蒜,“当然了,七岁那年冬天我好几天都没有吃饭,差点就饿死在街头,还好有位好心人给了我个馒头,才能活下来。”
琉璃没有听明白上官弗的问题,只是感同身受地想起了当年差点被饿死的自己。
知晓琉璃心思单纯,上官弗嘴角扯过淡淡的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翻了页继续看书。
索性如今无人来招惹她,她也不愿去招惹任何人,只要能让她安安静静地待着,也挺好。
殊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眼眸黯淡,等到再一抬头时,上官晋洪已经走了进来。
“老爷?”
“现在时候还有些冷,怎么不把窗关上?”
上官晋洪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