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主子爷,属下已经把明大小姐送回悼王府了。”和公公从门外进了书房,恭谨地对苍乔行礼。
苍乔站在窗前,摩挲着翡翠扳指,冷淡地问:“查清楚了?”
和公公立刻跪在地上,原原本本地把自己在悼王府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他愧疚地叩头道:“是属下失察,请督主责罚!”
这些年,主子爷不许任何人提起明大小姐,也就每月都会例行公事地听一下悼王府的汇报。
负责汇报的人,也提起过明大小姐在悼王府日子里很不好过,爵俸都被张奶娘扣着。
虽然也不知道为啥即便如此,明大小姐和她生小崽子都养得皮光水滑的,瘦是瘦了点,但却结实了。
总归没出什么事,底下人见主子爷好似无所谓,于是天长日久,大家就更疏忽了,没人关注悼王府的动向。
窗外的晦暗的月影落在苍乔精致俊美的面孔,却让他看起来冰冷阴沉得没有一丝人气。
和公公大气不敢出,跪得膝盖都疼了,才听见一道幽凉的声音响起——
“失察的人,全部去惩戒司领一百鞭子。”
和公公知道自己也逃不过这顿鞭子,但爷已经留了情面了,他立刻对着苍乔再行礼:“是!”
苍乔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明兰若的体温。
他闭上眼,舔了舔自己猩红
的薄唇。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这么抱着那个长大了的小姑娘。
可她从十三岁之后,每每看见他时,眼里都是藏都藏不住的厌恶。
如今抱在怀里,已经不是少时记忆里的那种单纯的温暖柔软。
啧,这么些年了,他对她的念头,真是连自己都觉得越来越让人恶心和作呕。
不过,他喜欢这种恶心。
苍乔慵懒地笑了:“很久没去悼王府上香了,找个时间去王府给悼王上一柱香罢。”
和公公点头:“是!”
他知道悼王府里奶娘那一干人都要完蛋,但主子爷打算怎么处置明家大小姐呢?
以前大家都以为主子爷对明兰若彻底失望了,才多年不踏入悼王府一步。
可如今看来,不是这样,爷心底压根没放下明兰若那丫头。
他迟疑着开口:“明家大小姐以前身边那个阿古嬷嬷确实是苗疆人,可查不到来历,主子爷您真信那丫头能给您治病?”
他更担心的事是明兰若知道了苍乔的秘密,会泄露给秦王。
从此千岁爷就有了致命的把柄在他人手里。
苍乔把玩着白玉扳指,神色莫测:“那只小母猫想给她生的小猫崽子挣命,不想过苦日子,还要靠着本座,没胆子乱说话。”
他顿了顿,又哂笑一声:“至于医术,她就算真会,当初想必是为了秦王学的。”
和公
公这才明白刚才在监牢里,督主为什么听见明兰若会医术之后,脸色阴沉。
他忍不住低声劝慰:“主子爷,那丫头不值得您上心。”
苍乔冷冷地睨着和公公:“谁说本座对那丫头还上心了。”
和公公立刻乖巧地点头:“那是,您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不说外头那些,只说云卫长她对您是一片赤诚痴心,这些天病了还去巡视营地……”
苍乔颦眉:“云霓病了?”
和公公道:“是的,前几日天冷,感染了风寒,今天刚回了内院。”
苍乔起身吩咐:“让御医拿药给她好好养着。”
和公公给他披上雪狐披风,笑道:“云卫长最听您的话,您去探望,她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苍乔神色淡淡,没有说话,让和公公领着自己往内院去。
这头苍乔去了东厂衙门内院探望人,那头明兰若也顺利地回了悼王府内院。
一进门,一只小影子就猛地扑了过来抱住她大腿:“娘亲终于回来了,抱抱!”
奶猫似的小人儿仰着脑瓜,眼巴巴地抱大腿撒娇,这谁受得了!
明兰若心软得一塌糊涂,赶紧抱起自己的小奶猫一顿亲:“想娘了吧,看娘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串糖葫芦。
“哇,好久没吃糖葫芦了!”小希儿大眼睛一亮,接过来小心翼翼地舔了
一口。
甜甜的糖葫芦让小希笑得开怀,还不忘给明兰若嘴里也塞个糖葫芦:“娘也偷偷吃,不要被发现了!”
明兰若含着糖葫芦,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以后,娘一定会让你自由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的孩子,不该吃点东西都躲躲藏藏的!
小希懂事地岔开话题:“娘亲,你给爹上坟顺利吗?”
明兰若沉默了一下,摸摸他的脸,笑得灿烂:“你爹他坟头草都三丈高了,想来在棺材里日子过得不错,很安详。”
“很安详”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九千岁此刻打了个喷嚏,眉心不悦地颦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咒骂自己。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两日。
这日午间刚过,小雪初停。
明兰若刚准备去领午饭,却见门一开,张奶娘带着丫头婷婷和老忠走了进来。
明兰若看着婷婷手上捧着的衣裙和老忠手里捧着的丰盛吃食,不免一愣:“这是……”
张奶娘笑着示意丫头们把东西放在桌上。
她抖开一件洒金胭脂红的裙子:“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节,这些都是宫里的赏赐,您快换上吧。”
明兰若看着那精致的裙子,想起来,对了,今天是皇后的诞辰,宫里要庆祝三天。
按照惯例,是有赏赐的。
可这么多年,这些赏赐从来到不了自己手里。
张奶
娘今天这样大方,只说明了一件事——今天就要逼自己当暗娼了,得把她打扮好看点。
明兰若一时间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