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乔闻言,身形一顿。
他看了她一会,忽然拿过她手里的帕子,重新沾了水,缓慢而细细地给她擦手。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做准备,和处理一些人,再等等,你的手不要沾太多血,脏事儿,我来做就好。”
明兰若眉心微微拧起,她知道的,不能轻举妄动。
他们都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将这日月换新天。
否则当初她被明帝和太子他们逼着嫁给上官宏业的时候,苍乔暴怒之下就要在宫里大开杀戒的。
可最终还是她自己劝住了他。
现在她自己怎么就那么急躁了呢?
是因为拿到了东北疆,所以她有些骄傲了么?
可东北疆的民众们才脱离苦海,肚子都还没能完全吃饱,还没缓过气来,难道又要承受战火的洗礼么?
她如果能不管不顾,只图自己痛快,又和明帝父子有什么区别?
明兰若深吸一口气,把那些烦闷的情绪按捺下去,由着他替自己把手擦得干干净净。
“好,我等,阿乔,我们等。”
她跪坐支起身体,捧住他的脸,低头主动地亲了下他额头。
他微微一怔,幽暗的凤眸里浮现一点温柔的光:“嗯。”
然后,
他主动闭上眼,像个被心上人亲吻的少年一样,抱住她的腰肢,仰起头,等她亲……
明兰若瞧着他的样子,竟觉得,督主好乖……
她每次主动,他都会变安静不少,就像被摸顺毛的某种大型动物一样。
她低头,将唇轻轻地印在他殷红的薄唇上。
乖,就有奖励呢。
……
东宫
“砰!”“啪!”
一阵阵瓷器破碎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内殿里。
昭显着主子的极度暴躁和愤怒!
侍从们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外头,不敢作声,生怕惹了太子殿下,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这副样子在里面多久了?”一身白衣,清冷秀丽的女子领着婢女走了过来。
东宫的首领太监唐公公边行礼边有些不悦地嘲讽:“太子妃,您终于来了啊,奴才都请了您好多回了,从昨日开始就是如此。”
太子殿下寝殿内的陈设都换了两回了。
自从昨日徐家大小姐和那个救了她的异国商人订婚的消息传出来后,殿下回来就叫了酒。
喝多了就开始砸东西,谁也不敢劝。
明玥莹淡淡地道:“让殿下发泄一下吧,没关系,餐食和太医都备着。”
呵呵,算计徐
大小姐不成,费心费力在中元节安排了那么大一场戏,结果便宜了其他男人。
上官宙没气死都算他修养好了。
“殿下身子怕撑不住,既然太子妃娘娘既然来了,何不进去劝劝太子,殿下最听您的了。”
那唐公公笑眯眯地对着明玥莹道,一副恭敬模样。
虽然谁都知道这位太子妃娘娘很快就要被废掉了,现在都开始挑下任太子妃了。
但太子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掉这个现任太子妃,那他们就得做足了姿态。
毕竟太子殿下心情不好就会要明玥莹各种伺候,折腾死明玥莹,也比折腾他们这些下人好。
毕竟这个女人为了能活,也是什么下贱的事都肯做。
明玥莹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这些东宫的人在打什么坏主意?
让她给上官宙那畜生做出气筒?做梦!
她冷笑一声,只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本宫亲自为殿下准备汤药,晚点再来。”
说罢,她领着自己的陪嫁婢女杏仁转身就往外走。
那大太监见状,脸色有点难看,一个苟活的贱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妃吗?
“来人,拦下太子妃,送进内殿,侍奉殿下。”
见宫人们将她团团围住,明玥
莹冷着脸:“放肆!你们想干什么!”
这些拜高踩低的混账!
杏仁吓得半死,却还挡在明玥莹身前其他人前颤声怒道:“走开,你们这群以下犯上的狗奴才!”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忽然听得宫门外传来男子的笑声:“哟呵,今儿是个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众人齐齐看去,却见一个身高七尺有余,身穿靛蓝玉带蟠龙袍的男子领着人含笑走了进来。
他皮肤泛着蜜色,身型消瘦却挺拔,浓眉大眼,高鼻厚唇,颧骨上还刺着一朵蔓藤模样的奇特的、靛蓝的花纹。
男人额间还佩戴着一条镶嵌翡翠珠的靛蓝抹额,耳朵上则戴着一只纯银圈状耳环。
一眼看去,倒像个误闯宫禁、异域风情满满的俊朗异国男子。
唐公公立刻上前,一甩拂尘行礼:“天呐,荆南王殿下,奴才们有失远迎,请您恕罪。”
荆南王终于从岭南进京了,太子殿下曾经千叮咛万叮嘱要好好招待这位统辖西南部三行省的荆南王。
可谁知道,荆南王一来,就撞上了今日的这般尴尬得要死的情况!
听着内厅里东西破碎的刺耳声音。
荆南王摇着玉扇笑道:“本王昨日才进京城
,今早觐见完陛下,就来东宫了,殿下,这是怎么了?”
唐公公苦笑:“太子殿遇到了些事儿,略喝多了点,暂时无法见您,不如您先出宫,殿下酒醒后再来见您?”
荆南王闻言,低笑一声正准备带人离开,殿门却忽然开了。
脸色难看、神色憔悴的太子踉跄着走了出来:“这位就是荆南王么?”
荆南王眼底嫌弃地看着那模样狼狈的太子,但还是上前行礼:“荆南王参见殿下。”
见上官宙出来了,明玥莹不得不也跟着上前福身,做出柔媚担忧的样子:“殿下可好些了?”
太子压根没搭理明玥莹,只走了出来,伸手去扶荆南王:“荆南王客气了,是孤喝多了,失礼了,请先到偏殿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