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卿这两日私下去见了白宿泱。
玄天宗的人将要启程回去,江绾卿觉得有必要去见一面白宿泱,所以便去了。
毕竟白宿泱是她在玄天宗唯一挂念的人。
她以江绾卿的身份,而非九州神明的身份与白宿泱见了面。
见面的第一秒,白宿泱就痛哭了一场。
江绾卿哄了好半天才将白宿泱哄好,过了这么久,白宿泱在她面前还是像当年在玄天宗喜欢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一般。
哭够了之后,白宿泱和以前下山历练时一样拉着她逛了帝都许多地方。
白宿泱见她总穿着一条素色长袍,又为她买了许多衣服首饰。江绾卿本想说用不到那些,但见白宿泱将要哭出来的样子,便又将拒绝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江绾卿由着白宿泱像个操心的长辈一样为她置办,最后白宿泱又带着她去茶楼诉说了这三年发生的事情。
和江绾卿想的大差不差,当年她死之后,虽然白宿泱有心为她报仇,但她也敌不过玄天宗的那些长老。最后也只能看着司倾去闭关,柳清欢被象征性地惩罚关进了后山。
提起这些时白宿泱心中总是有一团火,她为江绾卿感到不公平。
好在现在他们两个都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白宿泱又提起如今的玄天宗现状,她作为掌门之女很是担忧宗门的未来,这次来帝都本想着招收弟子,现在看来此行怕是要白来一趟了。
白宿泱对江绾卿说,她能感觉出来那位九州帝王其实并没有真想与玄天宗交好,所以即便这次没有招收到一名弟子,也在白宿泱的意料之内。
“此行能挽回些玄天宗的名声已是最好,便是招不到弟子也没关系。这些年玄天宗宗门之内出了不少糟心事,也是时候借此机会整顿宗门内部。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之时,玄天宗也自然会有人愿意去了。”
白宿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绾卿才真正感觉到白宿泱长大了,有了掌门之女的样子。
至于裴寂想做的事情,江绾卿能猜到也能理解,她并不打算干涉也不打算插手管玄天宗的事情。
送走了白宿泱,江绾卿便思考着如今要办的事情都没了,也是时候向裴寂辞行。
毕竟从九州到妖界,不像从帝都到九州其他地方那样简单。况且她也不能卡点到现场,总归需要准备一下。
“裴寂,明天早上我便离开。你若是有事想找我便去神殿,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甚至没有给裴寂任何反应的时间。
裴寂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平静的语气下暗藏失控,“你,要去哪?”
去哪?和谁一起,还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
裴寂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但却不敢问,他能察觉出最近江绾卿所表现出的疏离。
江绾卿的疏离像是带着荆棘地藤蔓缠住了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伴随着针扎般的疼痛。
他,好像真的病了。
江绾卿并没有打算隐瞒这个问题,毕竟她要和巫曜一起离开。巫曜一动身,裴寂不可能不知道。
“去妖界,巫曜邀请我参加妖族的庆典,作为新神,我需要出席。”江绾卿说这话的时候,透露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愁绪。
没错,愁绪。
江绾卿并没有想好与妖族如何交往,她并不是妖族一直以来信奉的神族,她是一个凡人飞升的新神,没有神族先天的大爱无疆,大公无私的高尚品质,她很担心妖族会发觉这一点,并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
江绾卿目前来说并没有多少盟友,妖族是她打算的拉拢的第一个势力。虽然江绾卿并不需要有人为她冲锋陷阵,但她需要有人能站在她这一边。
即便作为新神,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下总归是危险的。
所以,妖族这个从前便与神族有些渊源的族落,成为了江绾卿第一个目标。
麻烦的就是,如何做才能获得妖族的认可。
目前妖族对她的一切信任,都是基于她与神族的关系。
可,若她并不是他们心中的神呢?
江绾卿很聪明,不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一类人。
因为家庭的分崩离析,江绾卿年少时就明白靠自己这个道理,而读书是那时她能抓住的唯一的改变生活的出路。
只不过,江绾卿大学刚毕业就穿书了,可以说当了十来年的学生之后,又穿书当了玄天宗的“学生”。
要说学习课本知识,江绾卿绝对顶尖。
但是,只要一提到人际交往……江绾卿就一个头两个大。
她要是懂人情世故,也不会在玄天宗混到最后那么惨了。
江绾卿眉间的这丝愁绪被裴寂瞬间捕捉,他不知自己现在有多么敏感与小心翼翼,就连开口都带着近乎低下的请求语气,“我可能帮到你?”
又是这样。
江绾卿就算反应再慢都能够察觉裴寂似乎很想帮她做些什么,上次,这次,次次。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明确地说清楚。
江绾卿走过来,以一个极为平等交流的姿势坐在了裴寂的对面。
如同下棋,两方相对而坐。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竞争关系,而是平等的关系。
“裴寂。”江绾卿开口唤道。
裴寂抬起眸子看着她。
江绾卿注视着裴寂的眼睛,用目光细细地描绘他的双眼,她从未见过如裴寂般漂亮的眼睛。
世人总觉得凤眸吊梢透着狠意和凶意,放在裴寂这张冷峻的脸上更是如此。
但是江绾卿却不得不承认,裴寂的眼睛完全符合她的审美,她很喜欢这双眼睛。
尤其是这双凤眸含笑时,如同充满魔力一般吸引着她的视线,那是江绾卿最难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离开的时候。
江绾卿以前为了让自己融入社会生活,没少从书上学习人际交往方面的知识。
她看到过一句话,礼仪的角度讲,和别人说话一定要注视对方的眼睛,以表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