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客的出现仿佛是挡在众人和苏牧之间的一座山岳。
这是难以翻越的大山。
“今夜是最后的机会。南客却出现在了这里。难道那一头黑虎大妖已经被杀了?”
陆岁康正是忌惮南客,所以选择在苏牧见到南客前的夜里出手。
那些黑暗中的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南客的剑很有名气,所以要敬重,也要忌惮。
从现身开始,南客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像是一把剑那样笔直。他身后的剑没有出鞘,依旧露出三指宽的剑身,剑光在剑鞘的出口随时都会迸发而出。
陆岁康没有动静,其他人也不敢动。就连己方的言灿也没有说话。按理说,这个时候是言灿张牙舞爪猖狂的时候,偏偏言灿异常安静。
苏牧看了看南客,心底猜想:大概是因为五师兄。这不怒自威的气势将言灿给吓怕了。
背对着苏牧的南客是一柄剑,没有出鞘却有着清晰的凌厉的剑。
苏牧看见了南客背后的剑,更感受到冲上云霄的剑意。
“动我书院之人,杀!”
简短的一句话引来了一阵狂风吹乱了乡野间的山林,如刀剑一般刮过黑暗中的身影。
陆岁康往后退了一步,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退了一步,这已经说明了很多。
这一步退了,那么今夜的闹剧也该收场了。
片刻之后,狂风平息。
陆岁康盯着南客,心里纠结。今晚失去了机会,今后再带走苏牧的可能又会小上很多。
但南客这是无法回避的大麻烦。
“琉璃山无意与玲珑书院为敌,请见谅。”
黑暗中几道身影离去。琉璃山的众人放弃苏牧,如剑月宫那般,既然得不到那就结个善缘。
“云断谷无意与玲珑书院为敌,就此离去。”
“无名道宫无意”
随着声音不断响起,黑暗中的人影也越来越少。
在这个世间活下来的人都懂得一个道理——识时务。
有时候,什么面子骨气不重要。世上任何事都没有命重要。
苏牧经历过生死,从无数妖族的利爪下活了下来。从断岳归来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守护值得守护的人而死,那叫牺牲。为人面兽心的畜生而死,那叫愚蠢。
这些人也一样,他们大多没有达到更上一层楼的标准,为了预言的秘密豁出性命。
死了就是宗门的英雄,然后很快就会被宗门遗忘。
侥幸活着得到了预言的秘密,那也与他们无关。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只剩下悬剑宗和清衍宗的人马。
南客抬手,拔出后背的剑,往前迈了一步。那是一柄寒冰铸成的剑,一道道锋利剔透的冰棱交替拼接成了这一柄剑,剑名——小寒。二十四节气之一的小寒,一年四季最冷的一日——小。
到现在,南客说了一句话,几乎是吓走了所有的宗门。
除了悬剑宗和清衍宗,那么既然留下来,就要想好留下来的下场。
“南客只是书院的五弟子,和顾养浩他们还有差距。以我悬剑宗几位长老之力未必不能一战。”陆岁康看向苏牧,悔不当初。
就在南客想要出手的时候,苏牧开口道:“五师兄,能否让我说几句?”
南客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他不喜欢说话,能用剑的话,还是用剑说话比较好。
苏牧看向陆岁康,又看了一眼受伤的聂洛云。“陆长老,我自问无愧于悬剑宗。就算修为被废,悬剑宗也不该如此待我。你却几度暗示我离开悬剑宗,这是为何?”
陆岁康几次三番地和苏牧交谈,话里话外都是一样的意思——若苏牧不愿自行离开,悬剑宗就要动一动别的手段了。
苏牧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不愿受委屈的人。在悬剑宗受尽白眼,又岂会继续留在悬剑宗?
但苏牧还是不明白。
“废人苏牧对悬剑宗不重要。养一个废人也耗费不了什么。我继续留在悬剑宗,对于悬剑宗的名声百利无一害。”苏牧不明白精于算计的陆岁康为何会反其道而行之?
陆岁康也有苦难言。如苏牧所言,留下苏牧,悬剑宗重情重义的名声会更好。
当初,要是将苏牧留在悬剑宗,在宗门内随便给他一个落脚之处,也不会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陆岁康暗恨自己贪心。养一个废人不会浪费悬剑宗的资源。但当时陆岁康和一个人做了一场交易。交易的条件就是将苏牧逐出悬剑宗。
毫无价值的苏牧自然被陆岁康舍弃。
谁料废人苏牧开启了尘封千年的预言,成为了天命之子。
“苏牧,你很聪明,能够想到这些,你真的很聪明。”陆岁康说道。“你想要知道原因,就跟我回悬剑宗。我可以告诉你一切。”
苏牧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人往往会将事情想复杂了,更希望朝着阴暗面想。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想。或许悬剑宗就想要将我这个废人逐出。陆长老,想借这个由头骗我。我是个废人,却不是个傻子。”
陆岁康冷哼。“我可以告诉你,将你逐出悬剑宗并非我的本意。但是那个人给的太多了。这算是你最后为悬剑宗做的贡献。”
苏牧不知陆岁康所言真假,但他可以确信,就算真的存在那个人,真的存在交易,那么交易的东西也是落在陆岁康私人的口袋里。
为悬剑宗做的贡献?
那不过是陆岁康中饱私囊的借口。
“你们走吧。你说的是真是假。等我重新踏入悬剑宗的山门,我会向你问个一清二楚。”
杀了陆岁康很容易。
南客的剑染过涅槃强者的血。
但苏牧想留着陆岁康,他想要看到陆岁康等人追悔莫及的神情。是的,苏牧要报复悬剑宗,不仅仅是悬剑宗,还有那个悔婚之后转眼就和他人喜结连理的女人。
再大度的人也做不到原谅。
“走,也要带着你走!”陆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