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道:“你是本地人,这有甚么说法么?”那差役年纪轻,骤然被问及,只陪笑道:“乡下人不讲究,比这更不入眼的,也有的是,畜牲屎尿多,一时急眼了不认地的。”
陈澜又问:“你们来这儿也不止一回两回了,同那妇人好的时候,她屋里也这般么?”其余差役被提及,面面相觑,皆点头称是。
只见褚学泉已拨开草木灰,底下土地竟有些潮湿松软,而非其余那般干硬板结,陈澜见褚学泉蹲着不动,也不说话,便向身边打灯的差役道:“回去顺陵驿禀报。”
那差役愣了愣,问:“禀报甚么?”陈澜站起身来,盯着他道:“此处如何,便如何禀报。”那差役明了,才将灯递给陈澜,领命而去。陈澜又对剩下几名差役道:“今夜恶风,那贼妇走不远,速去将顺陵周遭翻遍,人手不够,去衙门里要人,还找不着的,发函给十里八乡的衙门。”
人皆出门,陈澜方才提灯搁在地上,面对褚学泉蹲下,平视对方,褚学泉亦抬头望他,缓缓道:“他二人做的隐蔽,拿水泼过,又在上头覆草木灰,色味俱淡,旁人瞧不出,褚某却闻的出。”语毕,倏然望向四周道:“这屋里有人流过血。”
陈澜凑近闻了闻,并未觉得异常,道:“可他们说,这屋里地上草木灰已有了多时了。”褚学泉道:“旁的不论,只说这处,必为新覆。”
屋中昏暗,微闻有鼠作作索索,只他二人一处有些许光亮,灯烛映在二人眼中,陈澜道:“褚大人是说那二人歹念一起,杀了这妇人。”褚学泉错开眼神道:“不敢笃定如此。”
陈澜抓了一把草木灰,看着其从手心落下,道:“褚大人,现下有一万全之法,可解你我燃眉之急。”褚学泉稍一思索,便已明了:若灭此线索,□□已亡,不知埋尸何处,物证、人证俱无,江、马二人同陈澜口供则至关重要,若他几人串通口供,伪造物证,此事安矣。
可此事刚了,江、马二人便暴毙?褚学泉摇了摇头,道:“太过显眼。”陈澜笑道:“你我替几位大人解了心头大患,别说吴大人、卫大人、顺陵驿丞、顺陵知县,就是祖大人、赵大人,都得谢咱们呢。”
褚学泉又道:“卫大人今夜那般,不像是好说话的。”陈澜笑道:“你方才说我二人此举太过显眼,你猜,卫大人做的那般显眼,又为的甚么呢?”
半晌,褚学泉未曾答话,陈澜道:“褚大人,早做决断,现下立即赶回,拿到他二人口供是正经。”褚学泉迟疑道:“若是咱们想错了,那□□未亡,等咱们离了顺陵县,那□□被抓着了……”
陈澜站起身来,隐入夜色,暗中只闻见一声轻笑,道:“褚大人,我说了这许多,其实只有一句话,此事成了,你还怕没有人帮咱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