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上了年纪,却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他嗓门洪亮,生起气来越发吓人。
一双犀利眼睛恶狠狠地瞪了眼云翘,唬得她退后一步,躲在了陆英东身后。
“义父,天干气躁,您又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呢?”陆英东笑着拉孟猎户坐下,给他斟了杯茶,“儿子有心仪的人,难道义父不为儿子高兴?”
孟小禾赶紧插嘴道:“就是就是!英东哥都二十一了,想娶媳妇再正常不过。
倒是爹你,总是一厢情愿异想天开,想那些有的没的,您有这精力,不如多猎几只狐狸回来,多攒几张狐狸皮,我还能多一件狐狸大氅穿穿!”
“你给我住嘴!”
孟猎户瞪了眼女儿,又看了眼陆英东,心中那个盘算了许久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要撮合女儿与义子,只有亲眼看着他们成亲,他才会安心。
只是眼下忽地多了一个女子,英东对她的态度还很特别,这就不妙了……
不行,他得抓住机会,让小禾与英东生米煮成熟饭。
念头既定,孟猎户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脸色倏地一变,身体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义父!”
“爹!”
陆英东与孟小禾连忙将人搀扶起来扶至床上,正要去叫大夫,却被孟猎户叫住——
“不必,我这是老毛病了,一忧思过度想起心病,就会这样,唉……”
陆英东与孟小禾对视一眼,皆猜到了他老人家接下来要说的话。
孟猎户的心病无非就是想陆英东娶孟小禾为妻。
孟小禾倒无所谓,左右她之前与云翘提前坦白过,心中对陆英东也毫无杂念,因此在听到爹念叨此事时,她虽觉得聒噪,神情却十分坦然。
可陆英东却不能如她那样,他喜欢云翘如今不好让她知道,却也不想让她对自己生出什么误会。
因此当孟猎户颤着嗓门开始回忆过去时,陆英东将云翘关在了门外。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云翘心口微涩,抱膝蹲在了石阶上。
寒风吹起她鬓边的乌发又落下,衬得她肤如凝脂,楚楚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打开,颈上忽地一暖,云翘回过头来。
陆英东将她拉起,摸了摸她冰凉的手,眉头微蹙:“怎么不找个暖和的地方等着?”
云翘心里委屈,咬着唇道:“闲着没事,看看麻雀觅食也很有趣儿。”
“嗯?不高兴了?”陆英东俯身靠近,摸了摸她的脸,“中午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云翘面露诧色:“我们不用尽快回营地么?”
“义父他身体不适,我们晚一些再回去也不迟。”
“哦……”
孟猎户家的厨房虽小,各色东西却很齐全,云翘本以为陆英东说的下厨,不过是简单做两个小菜,聊以果腹,却没成想她被小禾拉到房内说话的功夫,他便做出了一桌子的菜。
有荤有素,色香俱全。
难掩惊诧地望着他,云翘心中暗自嘀咕:真不知这几年他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么大……
孟猎户脸色仍有些苍白,却不至于不能起身用饭,他取来珍藏的春泉酒,给每人都斟了一杯,举杯对云翘歉然道:“云姑娘,方才是小老儿胡言乱语,一时间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别放在心上。”
云翘十分惊讶,连忙起身道:“云翘不敢,您是陆将军的义父,自然便是云翘的长辈,几时又有晚辈生长辈气的呢?”
孟猎户爽朗大笑,拍了拍陆英东的肩膀,“你小子很有眼光。”
陆英东面色微红,不甚自然地咳了咳:“义父动筷吧,菜一会儿都凉了。”
“动筷动筷,云姑娘你多吃些。”
孟猎户对云翘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陆英东心生欣慰的同时,也忍不住疑惑,义父怎会突地转了性子?
相处这么久,他自然也了解义父的为人,有时他是有些执拗,但心地并不坏。
看着他老人家笑呵呵地斟酒说笑,陆英东不禁暗自惭愧。
义父他救了自己一命不说,还总是给他送来许多衣食,待他如亲儿子一般,他怎么还能怀疑义父的用心呢?未免太过不孝。
出于愧疚,陆英东给孟猎户夹菜,“义父,您尝尝这个。”
孟猎户笑道:“你也尝尝我的酒如何。”
旁边燃着火炉,炉火上正烧着一壶热水,用以烹茶。
一顿饭用罢,茶水开了,陆英东也觉身上微微冒了一层汗。
起初他以为是热的,之后饮了热茶后,他便发觉了几分不对劲。
此时云翘与孟小禾手拉手回了房间说悄悄话儿,孟猎户微眯着眼坐在椅上,正呷着茶。
心头突突跳了两下,陆英东觉得周身的血都变得热了起来,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他初入军营时,也曾被人捉弄下过春.药。
只是,义父为何要这么做?
眼前渐渐变得有些模糊,燥热感铺天盖地,陆英东喘息微重,盯着义父:“您为何要这样?”
孟猎户道:“我不这样,你永远不会答应娶小禾。”
陆英东眉头紧皱:“义父,我与小禾只是兄妹之情,您又何必勉强?”
孟猎户冷哼道:“只要成了亲,相处久了,自然便有了夫妻之情。”
陆英东面色微沉:“您是给我们三人都下了药?”
孟猎户嘿嘿一笑:“那是当然,英东,我知道你不是冷血薄情的人,定不会放着小禾不管,她做大,那位云姑娘做小,如何?”
陆英东眼眸微微涣散,他取下腰中的长剑在掌心划过,霎时间鲜血淋漓,疼痛感使得他的头脑恢复几分清明。
不想再与义父多辩,他快步去了小禾的房间,踢开门后,见两名少女皆面色潮红,额上沁汗,他心中一沉,捞起云翘的腰肢便疾奔上马,无视孟猎户的急声呼喊扬长而去。
虎毒尚且不食子,义父他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