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我假扮你的夫君?”
叶承满脸愕然地看着云翘,“为何如此……”
“缘由我之后再慢慢说与你听,承哥哥就先依我说的做我罢。”
叶承顿了顿,脑海中闪过那日在云府门口见到的男子,不禁笑了:“是与那位受伤的陆将军有关?他近日状况如何,可大好了?”
云翘轻哼一声,“除了走路不能太快外,其他都已痊愈。”
“那明日我们还要一道去紫霞山踏青?”叶承蹙了蹙眉,“你那位陆将军……能行么?”
“他有什么不行的。”
云翘下意识接道,见叶承促狭地对着她笑,不禁微微红了脸,轻咳两声:“他皮糙肉厚,一点子小伤不碍事的。”
叶承眉眼弯弯,笑道:“你都不心疼,我自然也没意见,明儿巳时咱们山脚下见。”
翌日,天朗气清,春风和煦。
得知小姐要出门游玩,仆从们早早地便备下马车,车内暖炉、点心、香茶等物俱全。
贴身伺候云翘的小丫鬟侍书怕她路途无趣,还特地放了两本时新的话本子在几案上。
云翘与陆英东分别上了两辆马车,马蹄嗒嗒作响,出了金陵城往紫霞山奔去。
行至中途,陆英东乘坐的马车车轱辘却忽地坏了,仆从检视一番,哭丧着脸道:“今日是断不能继续往下走了。”
别无选择之下,云翘只得让陆英东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人同乘一车,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云翘面不改色地阖上看至一半的话本子,听到他轻声笑了一声,当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如一只炸毛的狸奴,厉声喝问——
“你笑什么?”
陆英东眸光潋滟,直盯着她:“叶夫人管那么宽,我笑也不成?”
自那日她骗他说她与叶承成了亲,这厮便阴阳怪气十足,每每开口便称她为“叶夫人”。
明明背地里气红了眼夜不成寐,对着她时却又偏偏冷嘲热讽,云翘有几分心软之余,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即使她有那么几分喜欢他,也不允许他误以为她是水性杨花之人一事就此揭过。
“随你便,你继续笑罢。”
事已至此,云翘索性便不再遮掩,当着他的面继续翻阅那本书来。
她向来喜欢看这些艳情本子打发时间,只是之前都是独个儿欣赏,此时面前坐着一男子,身形伟岸,气场不容忽视,两人又曾有过肌肤之亲……
眸光微闪,云翘有些心不在焉,余光偷瞥了眼陆英东,耳边蓦地响起他那日所问的——
“没想到夫人喜欢这种‘才子佳人’的故事。”
书上旖旎的文字变得浮动不定,云翘呼吸微促,不甚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掩饰性地喝了口茶。
“可是哪里不舒服?”
云翘抿了抿唇,摇头不语。
陆英东却靠近几分,黑眸定定地落在她脸上,“那你脸红什么?”
“……”
云翘指尖紧握,佯作镇定:“可能是火炉太暖,有些闷热。”
陆英东看了她一眼,随手撩起了车帘。
一阵微风拂面,云翘假笑道:“如此便好多了。”
眸光掠过话本,陆英东顿了顿,薄唇轻启:“你不会是……想到了那个吧?”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你别胡说!”
陆英东盯着她,“我还没说是什么。”
云翘脸颊微红,瞪了他一眼,扭转过身不再言语。
陆英东却逼近她,似笑非笑道:“怎么叶夫人好像有些欲求不满?”
“难道那位叶公子没能满足你么?”
云翘满脸赤红,羞愤不已,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极为清脆。
陆英东并未躲开,瞬间他左颊上便多了一道巴掌印。
他眸色微黯,盯着少女绯红的小脸看了片刻,方低声道:“你倒是很维护他。”
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落寞。
云翘:“……”
难道是她装得太成功?他似乎一点都没怀疑欸……
抵达山脚下时,陆英东先下了马车,本欲伸手搀扶云翘下来,却被她甩开,附赠大大的白眼。
“不劳烦陆将军了,还是叶某来罢。”
一道温润的嗓音破空而来。
陆英东身形微顿,转过头便看到叶承一身白衣,风度翩翩地立在身后,正含笑看着他。
叶承走上前,云翘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施施然下了马车。
陆英东盯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心口似是被猛地插了一刀。
这种并未真切发生的痛,却比他以往每次受的伤还来得强烈难忍。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紫霞山游人如织。三人弃了马车,徒步行在山道上。
道路窄狭,三人并肩显得颇为拥挤,陆英东便只得跟在两人身后,见他们低头笑语,亲密无间,只觉满心发苦。
他的腿伤尚未痊愈,走不多时便微微生痛,可云翘却丝毫没有停下歇息的意思,反倒是叶承开口道:“我有些乏了,咱们在路边石上歇息片刻再走罢。”
话音甫落,身后随从的丫鬟小厮赶忙铺上软垫、呈上茶水点心。
云翘拭了拭额汗,眼角余光瞥向陆英东,见他长腿微屈,坐在石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心头涌上一抹异样,她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如此歇歇走走,抵达山顶时已近晌午。
紫霞寺香火鼎盛,附近亦有不少茶寮、小贩儿,卖符咒、纸伞、果脯点心的应有尽有。
三人在茶寮落座,边饮茶边俯瞰山下,鹅黄烟柳,郁郁葱葱,错落的屋宇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云翘看了眼陆英东,见他脸色苍白,忍不住问:“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无碍。”
“是腿伤泛疼?”
陆英东盯着她,“叶夫人是在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