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是一一擦过他的眉眼、鼻唇,两人挨得极近,细看之下,她才意识到沈青山眉目俊朗,与记忆中的瘦小孩童早已判若两人。
心口闪过一抹异样,她往后退了一步,将巾帕丢在木盆中,“你自己来吧,我去煮点粥。”
她转身出门,沈青山只得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师父好像……在避着他?
清理罢身上的伤口,在涂药时,沈青山有些犯难,其余部位的尚好,就是背部的伤他够不着。
正犹豫间,沈如是端着粥进来了,见他伸着手臂往后,十分艰难的样子,她顿了顿,放下粥,接过药膏走到了他身后。
沈青山身体僵硬了一瞬,师父站在他身后,宽大的袖衫垂在他背上,一阵若有若无的淡香侵入鼻息,他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他此时赤着上身,宽肩窄腰,背上青肿一片,看着极为可怖,沈如是轻声问:“疼不疼?”
沈青山摇了摇头,“一点儿都不疼。”
这点子伤算不得什么。
下一瞬,他便背脊猛地一颤,低低“嘶”了一声。
沈如是声音有些慌乱:“我弄疼你了?”
“没有。”他的声音很低,夹杂着几分沙哑,“师父继续吧。”
“我再轻一些。”
纤白的手指沾着药膏,徐徐抹在伤处,她指尖微凉,触在肌肤上极为舒服,沈青山薄唇紧抿,气息渐渐凌乱。
师父与他从未如此亲昵,心口又甜又涩,沈青山私心希望,这药要涂到天荒地老才好……
“好了,你仔细伤口,这两日且不要洗澡。”
沈如是放下药膏去净手,没注意到背后那抹炽热直白的目光。
两人用罢粥,各自去忙碌。
沈青山将医馆收拾整齐,见师父正躺在院中的藤椅上赏月,天色凉如水,晚风阵阵,花香浮动。
他盯着藤椅上的人看了许久,在她疑惑的视线投来之前,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眼睛。
沈如是蹙了蹙眉,是她的错觉么?怎么觉得方才小青在盯着她?
月色如银,沈青山也拖了只藤椅躺下,两人肩并肩,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
他蓦地想起两句话来,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
眸光悄悄看向师父,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师父待他恩重如山,不仅救他一命将他养大,还传了他一身医术,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可他却对她极为不敬,生出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之前他以为只要能一直待在师父身边,他就可以将爱意隐藏,不让人生疑察觉,也不教师父为难。
只是今日擦药一事,让沈青山意识到,他并没有他以为的那般能忍。
师父是无心是好意,他却不知好歹心生邪念。
沈青山没忍住叹了口气。
沈如是转过头,“小青你怎么了?”
沈青山心头一慌,扯谎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今日那些地痞流氓,有些烦心罢了。”
“你不是说罪魁祸首已被惩治,既已如此,又何必心烦?”
沈青山勉强笑道:“可能是因为我身上的伤吧,脸上这两道儿简直像毁了容,变得难看,所以心有不忿。”
沈如是认真盯着他的脸,正色道:“即使有伤疤,小青的脸也很好看。”
沈青山心口猛地急跳数下,有些难以置信:“师父是在夸我的脸?”
“难道我说的不对?”
沈青山忙摆手,“师父说得对,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从前师父也常夸他,不过多是夸他识药快、记性好、做菜好吃,却是头一回夸赞他的相貌。
他还以为,师父不喜欢他这种长相的呢。
“师父……”沈青山小心翼翼地开口,“师父可曾对人动过心?”
沈如是目露迷茫,摇了摇头,“小青你是知道的,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居在深山,与人见面也不过是为了治病救人。”
莫说动心,便只是朋友也没几个,云翘、陆英东算是其中之二。
她并非木石,自然也有常人的感情,二十岁时也曾好奇过男女之情,只是并未遇到心仪的,一年年地过去,她便也习惯了孤身一人。
好在身边有小青陪伴,他脾气好,做事又麻利,还总能学一些新的菜式点心来讨她欢心,有徒如此,沈如是很知足。
沈青山抿了抿唇,“那师父想一下,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沈如是柳眉微蹙,凝眸沉思,半晌方道:“白净斯文,能教我安心的吧。”
她面颊微热,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沈青山目光热切地盯着她,声音些微颤抖,“那我、我可以教师父安心么?”
沈如是与他四目相对,从他漆黑的眼眸中,她看出了浓浓的紧张与焦虑,这是……心口又闪过一抹异样,沈如是笑了笑,“当然,小青很可靠,我与你在一起很安心。”
眼睫低垂,掩去眸中的失落,沈青山躺回藤椅,目光虚虚地望着天上。
他又在奢望什么呢。
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沈如是疑惑地看着他,见他的侧脸线条明晰,俊朗的脸上神色不明,瞧着似乎不太高兴。
难道她说的不对?
夜色寂静,时不时地传来蛐蛐的叫声,沈青山过了片刻便起身回了房,徒留藤椅不住地摇晃。
沈如是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心中浮起一个猜测:难不成,他对自己生出了男女之情?
不太可能吧……自己足足比他大了八岁,况且两人又是师徒……
沈如是摇头失笑,大抵是自己想多了。
翌日,云翘与陆英东来看望他们。
今早他们才得知医馆被砸,赶忙过来瞧瞧,见医馆毁坏情况还好,倒是沈青山脸上的伤看着不轻。
听他说罢昨日的事,陆英东笑道:“如此看来,是你们医馆有了名气,带走了他们的一大批客人,所以他们才使出这种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