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机甲看起来比卡纳大上好几圈——又或者是卡纳实在太瘦了，杰森觉得自己能有三个卡纳那么大。
但卡纳的胆子能有杰森三个那么大。
青年得寸进尺地申请，“杰伊，你能把面罩打开吗？我想看看你。”
“……”
杰森无言地盯着他。
卡纳礼貌地补充，“拜托，求求你了。”
说真的，杰森不明白卡纳在想什么——但这一刻，他真想自己不是杰森陶德，或者他整过容？
他很期待自己面罩取下后，卡纳发现自己认错人后的模样。
那一定很精彩。
杰森搂着卡纳的腰毫不客气地嗤笑。
不过现在也没差……
镜面缓慢上升，露出骑士陌生的脸，下巴，嘴唇，鼻子…卡纳着迷地注视着他的脸——直到他看见了杰森脸上的烙印。
杰森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面前那张脸唰得一下惨白，这才是他期待看见的那个——不是满脸无辜装傻，也不是甜蜜快乐，他不是回来报喜的，他是回来给予痛苦的。
他想让卡纳痛苦，如果这份痛苦枪支弹药给不了，那么他不介意使用这个。
骑士低下头，咬着轻佻的音调说，“怎么，现在发现你认错人了？”
“我永远不会认错你，你就是我的杰伊。”
卡纳小声哽咽着解释，他害怕声音太大，惊扰了这场噩梦——尽管在面具揭开之前，他都认为这是场难得的美梦，他也害怕声音太小，以至于杰森总是听不清他的喜欢。
于是他捧起杰森的脸，闭上眼睛去亲吻他的额头，下巴，右脸，和左脸的烙印。
一个崎岖不平的烙印，嘴唇碾压在纹路上，滚烫的温度一路延伸，卡纳感觉自己也在疼，脸疼手疼心脏疼，身体都疼得隐隐颤抖，他从没想过会这样。
他甚至不知道直接死去，还是活到现在哪一个选项容易，他只能感谢杰伊——他让自己活下来了。
他永远都是最坚强的那个。
舌尖勾勒着崎岖的纹路，卡纳闭上眼睛，却有泪水溢出，杰森喉结上下滚动，另一只手摩挲着卡纳的后颈，这个致命点被主人温顺地放在敌人手心。
他感觉很奇怪，早就麻木的伤疤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鼻尖又嗅到了皮肉焦糊的恶臭，大脑开始恍惚，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难以抑制地传来莫名情绪。
尖笑，拳头，生锈的撬棍，腐烂的食物，以及落了一地的血液和呕吐物，世界好像被划成了两个极端。
有人在大声尖笑，杰森知道那是小丑，但也有人在拥抱他亲吻他，在为他落泪为他难过——卡纳的确愿意为自己死。
杰森突然明白了这一点。
他看着狗宝宝眼角的泪水，长长的睫毛下溢出水色，表情虔诚到好像在向神父祷告。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杰森有些想笑，但他没有动，狭隘的空间静谧到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他突然说，“这不是最疼的。”
“……”
卡纳仰起头，茫然无措地注视他。
骑士深蓝色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他轻声问，“为什么你们这么快就放弃了呢？哪怕是多一秒，多停留一秒，你们就会知道，我就在里面。”
“我们没有…我……”
卡纳不知道该怎么说，是说他们确实翻天覆地找过整个哥谭，甚至借助超人的力量监听世界，还是说他们模拟了无数次录像带的死亡角度，最终确认了杰森的死亡。
反正事情的结局毋庸置疑——他们把杰森一个人留给了小丑。
卡纳的身体微微颤抖。
杰森自顾自说，“卡纳，你知道吗？拳头和撬棍我能应付，伤痛和嘲讽我也忍受，但蝙蝠侠就在咫尺之外行走，他日复一日填充着病房，却从没想过多看我一眼——啊，我就这么听着号称世界第一侦探的蝙蝠侠在病房外走来走去，却从没打算拉起地板好好瞧瞧，他抛弃的垃圾就在地下腐烂。”
“不我们、”
“闭嘴！”
杰森厉声呵斥，他猛地推开卡纳，青年跌落在椅子上，又飞快站起来，倔强地把自己塞进骑士怀里。
“你——”
杰森气急，他的枪抬起来半天，最后又愤怒地放下去，甚至中途还帮卡纳捂了捂裹在肩上的止血毛巾。
狗勾小声笑了一下。
杰森立马敲他额头，气氛好像变了一点儿，又好像一点儿也没变。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我以为只要我坚持下去，蝙蝠侠一定会找到我——直到蝙蝠侠有了新罗宾，卡纳，说这有多好笑？我以为我会是特殊的那个，但到头来却是毫不留情被抛弃被取代被遗忘的那个。”
杰森胸膛快速起伏，他以为自己说出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时会很冷静，但胸口骤然腾起的火焰告诉他——没有，这一切都没有结束。
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被刻上了烙印，事情的结局只会有一个。
“你没有被忘记，杰森，我们找过你，翻来覆去地找，科技或者魔法，所有一切都毫无头绪，直到那个录像带，我们以为你死了……但大家一直都记得你，我记得你，迪克记得你，阿福记得你，布鲁斯也记得你，我们所有人都想念你喜欢你，提姆…我是说我们的新弟弟，他也很喜欢你……”
卡纳的声音在杰森越来越讽刺的眼神下减弱。
“我一直都在找你，杰伊…”
“那不是最后一次。”
杰森嘲弄地望着他，“我也以为蝙蝠侠忘记了我，还有你，狗宝宝，我以为只要我坚持到你出现，哪怕一次，你也能发现我——用你那神奇的能力。”
卡纳的脸骤然惨白。
“但现实是，你也抛弃我了。”
杰森语气轻快地说，“你急匆匆地靠近，又急匆匆地离开，蝙蝠侠的命令让你像条狗一样听话，你就这么把我也扔在了地下。”
他发出讥笑，卡纳痛苦又慌乱地收缩双臂，他知道那是那一天，他知道的，他该发现的，他错过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