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跟君泽一左一右守在贡院门口,旁边跟着一众官兵与官吏。
此时天还没大亮,贡院门口点着无数盏灯,对进入的考生仔细检查。
经过朱见春舞弊一案,此次的春闱比从前严格太多了,不仅从上到下被摸了个遍,连头发都不放过。
严苛的搜检之下,这些学子难免觉得羞耻,一时间怨声四起。
一个考生走到门口,先由官吏将他上下摸了个遍,又让官兵再摸一遍。
正要放进去时,君泽忽然开口,道:“慢着。”
那人的身体瞬间僵硬。
君泽掀开因困顿而耷拉下的眼帘,慢悠悠道:“将他的裤子褪下。”
那人涨红了脸道:“我是来考试的,凭什么脱我的裤子!”
官兵可不听他说这些,接到了君泽的命令后,一左一右钳制住人,就要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那人拼命挣扎,不停大喊道:“你们这是侮辱人!凭什么别人都能进,偏偏要扒我的裤子!莫不是看我衣着简陋,满身补丁,就要欺辱与我。我虽出身寒门,可也有脸面在,当众扒裤子,无论能否高中,再无脸返乡了。”
此言一出,人心躁动。
这厢在他的叫喊声中,两个官兵并没有搜出东西,一时陷入尴尬的境地。
那人哭天喊地道:
“放开我,我要一头碰死在这里,我没脸活了。”
人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纷纷表示抗议。
“怎能如此欺辱一个读书人!”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被脱裤子搜检!”
“太过分了!”
“凭什么往年寒门与世家并举,不会脱衣检查,今年只有寒门参加,就要脱衣!”
“莫不是欺辱我们无权无势的寒门!”
眼看群情奋起,顾玉忽然道:“且慢。”
顾玉对自己身后的小吏道:“拉上帘子,查查他体内。”
君泽一抬下巴,示意两个官兵放开。
那人非但没有如他所说,要一头碰死以示清白,反而两股战战,连站都站不稳了。
等帘子拉好后,两个官兵将他拖了进去。
里面很快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两个官兵再出来时,手里拿着的托盘上赫然一个小圆筒,上面沾着脏东西。
不用猜就知道里面是舞弊用的东西。
顾玉道:“请所有考生一观。”
托盘所经之处,考生纷纷捂鼻。
有些胃口浅的,竟然干呕起来。
那个人像是死狗一般,被拖了出来,带上沉重的枷锁跪在贡院门口。
顾玉翻看了他的名帖,朗声道:“张训、万腾、刘林、常备清。”
这四个人都是与作弊人互为担
保的考生。
不等他们站出来,几个官兵已经照着名帖上的画像,将那四个人捂住嘴拖了出去,跟那个作弊之人一起跪在贡院门口。
沉重的枷子让他们只能低着头,蜷缩成一团儿,嘴里的抹布让他们有口难言。
堂堂读书人,瞬间成了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犯人。
剩下的考生明白这回是来真的了。
顾玉当众撕毁了他们五人的试帖。
顾玉道:“今年春闱的规则早就告诉大家了。五人互相作保,一人舞弊,其余四人连坐,大家心知肚明。别怪朝廷严格,若是放任这种人进去,才是对真正苦读之人极大的不公平。”
有人小声问道:“他们会怎么样?”
顾玉缓缓道:“枷号,斥革,刑责。”
所有考生倒吸一口凉气。
枷号是让他们戴着枷锁在贡院门口示众,斥革是革除读书人身份,刑责是根据情节轻重,杖责后发配充军。
这是提前说好的规则,但当时没多少人在意。
毕竟往年世家子弟居多,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检查得这么严格,处罚得这么狠厉。
那五个人被堵着嘴,涕泪横流,上身小幅度的摆动,似乎想要磕头求饶。
顾玉并未理会他们,继续道:“本官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有心存侥幸者,
身上带了不该带的东西,现在立刻去茅厕扔掉,本官可以既往不咎。可若是本官给你们机会,你们不用,待会儿再被搜检出来”
顾玉脸上浮现狠厉,道:“斩下右手!打入牢狱!”
君泽适时拔出手里的刀,寒光一现后,又放了回去。
人群中还真有十来个人战战兢兢前去茅厕。
顾玉全当没看到。
能想到这种歪门邪道之人,定然不会考中,实在不必费心思去记他们的脸。
即将到末尾时,又从一人的喉咙里搜出舞弊的东西。
君泽一挥手,便有一个士兵上前,砍下来那人的右手。
害怕的尖叫声充斥在耳畔。
有些心态不好的考生直接两眼一翻,吓晕过去。
顾玉让医者过去把人唤醒。
等所有人都进去坐定后,顾玉也走了进去。
贡院门落锁,内一道,外一道,未来九天,谁也出不去。
顾玉来回巡视着考场的状况,礼部官员对考场规则三令五申,官兵配着刀威慑。
九天三场,在一个小小的考舍里窝着,几乎让所有考生脱了一层皮。
到了第八天晚上,顾玉跟几个礼部官员挤在一个房间里和衣而眠。
忽然闻到一股子烧焦的味道,一个官吏用力拍着门,道:大人!着火了!着
火了!”
所有人脸色一变,急匆匆出去,果然见贡院西北角的几个考舍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众多考生在浓烟下慌张不已,几个临近火源的考生就要跑出去。
顾玉当即拔出一个士兵的刀,指着那几个人,大吼道:“谁敢乱动,杀无赦!”
顾玉喝退了想要跑出来的考生。
可所有考生都人心惶惶,唯恐那火烧到自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