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陵现在的五感比之前敏锐了许多。
刚才卫灵进来,他听到的是普通人有些重的脚步声,孰料他才拿起笔要抄写剑谱,又有人进了他的院子。
这次脚步非常轻,而且很快,转眼间,便看到程紫衣走进了他的屋子。
李长陵修炼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问,“什么事儿?”
卫灵听齐婶子说,明后日瀛洲会有大雨,是松山长老观天象推断出来的,让她们一定要注意,晾晒东西要及时收回去。
所以她决定先洗衣服。
她抱着一堆衣服从里屋走出来,程紫衣看到里面竟然还有中衣儿,眼睛都瞪圆了,斥道,“胡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虽说宗门不是凡间,不讲那些男女大妨,但你不是帮厨吗,这个点儿应该在厨房忙吧?”
青山派厨房洒扫还有各处采购的人,加起来不可不少,总管厨房的齐婶子不用说了,齐婶子上头的赵七叔也很好。
上次她晕倒那次,还特意过来问了问。
至于总管庶务的松山长老,卫灵还没有见过,但几个婆子都说,松山道长也特别和善。
卫灵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气凌人,多管闲事的青山派弟子,不过,秉承着不愿与人交恶的原则,她还是耐心解释道,“这位姑娘,厨房的活儿都干完了,我是用了休息的时间来帮李公子收拾屋子的。”
程紫衣却冷哼一声,“谁告诉你活儿干完了,松山道长让你去扫云梯,快些去,别耽误我练功。”
卫灵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位姑娘,我是宗门的杂工不假,但分在了厨房,干什么活儿也都是早就派好的。”
言外之意,不是你可以随意遣使的,即便是松山道长的意思,那也得齐婶子通知她。
李长陵也觉得程紫衣莫名其妙,皱着眉说,“二师姐,是我让胡姑娘帮忙的,你另找人打扫吧。”
程紫衣心里冷哼一声,她从来没把宗门内的杂工看在眼里,这些杂工虽说没有签卖身契,都是自由身,但按照规矩,终生不能离开宗门,不还是变相签了卖身契吗?
和以前家里的奴婢没有什么区别。
但她面上却挂着浅浅的微笑,她的长相十分清纯,好看的丹凤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看起来我见犹怜。
她是剑修,又自带一股蓬勃的英气。
两者糅合在一起,十分的吸引人。
她笑得比往日更甜,“李师弟,你这么做也不对,这里是宗门,弟子们一切庶务都要自理。”
“倘若开了这个规矩,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杂工,这种风气传到师父耳朵里,就不好了。”
即便她说的话不那么顺耳,但她的嗓子可真是好听,好听到有一种蛊惑人的力量。
李长陵觉得程紫衣也太小题大做了,他皱眉再次问道,“二师姐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程紫衣一愣,瞥见了桌子上的剑谱,“自然不是,我想跟师弟讨教一下华南剑法。”
李长陵却还是不给她面子,“我还未看完。”
程紫衣咬牙,却加深了脸上的笑意,“那好吧,我就不打扰师弟了,我先走了。”
李长陵简短的说,“好。”
卫灵去了后院,将捣碎的皂角扔到水里,将要洗的衣服分为两堆,一堆是外衣,一堆是中衣,分别泡在了大木盆了里之后,便开始打扫院子了。
李长陵住的这处院子,原来也不知道住了什么人,前院后院都种了不少花草,井边亦有荷花。
她喜欢先把杂草拔得干干净净的,用开水把蚊虫之类的杀死,还会修剪一下枝叶,最后再浇水。
其实李长陵没让她干这些活儿,但她见不得樱花树和桂花树,还有□□和芍药没人管。
等这些忙完,把水盆里的衣服随便搓一搓,捞出来冲上几遍就行了。
人间七月,芍药早就谢了,但这里还是花盛期,一大片姹紫嫣红的,只是看着就让人很开心。
“你若喜欢,随便采摘。”
她正拿着水壶喷水,忽然背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李长陵不知何时来了后院。
卫灵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就是来帮忙干活儿的,除了灵石,不会再白沾李长陵一丝便宜。
这些芍药是很美,但西边山上亦有很多,野花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除了芍药,还有各色菊花,月季,以及牡丹。
她要采花,去那边采就行了。
“不用了。”
李长陵踱着步子来到水井旁,看到了泡在盆里的衣服,嫌弃的说,“胡姑娘,你就这样洗衣服的?”
万一掉了色或串了色,衣服都废了。
李家人真是细心,李长陵的衣物,每一件用的都是最合适的料子,而且都不会串色,不过她也懒得解释,正好也浇完花儿了,便放下水壶说,“我刚放进去的,这就洗了。”
李长陵盯着她搓洗衣服,见她动作还算轻柔,转身走了。
卫灵便不再搓洗了,匆匆冲洗干净晾上了,赶紧又去收拾屋子。
她从李长陵的住所回到大厨房,才刚过申时,这会儿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因一路走得急了,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来准备歇口气。
没想到齐婶子忽然来了。
“婶子,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齐婶子气呼呼的说,“也不知道谁去松山长老那里告了歪状,说咱们厨房清闲得到很,人手都用不完,我说了半天七叔都不信,说让你上午仍旧在厨房,到了下午去剑修那边,帮着打扫云梯。”
卫灵其实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她问,“什么是云梯?”
齐婶子叹了口气,“是剑修的大长老,昌广师祖让人修的,依山而建,共有一万个台阶,可直通山顶,内门弟子有时会去上面练功。”
卫灵好奇地问,“外门弟子都会御剑,内门弟子反要一层层爬上去?”
如果御剑而行,也不需要打扫台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