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回头看过去。
室内有暖气的缘故, 裴时礼只穿着件藏青色的针织衫,气场沉淀的温润儒雅,一双眼睛越过沈思柠, 不冷不热落在温泽瑞身上, 携带着薄薄的笑意。
沈思柠眉骨跳了跳, 她真的不理解裴时礼怎么会对温泽瑞有这么深的敌意。
在她的概念里, 温泽瑞对她而言, 就和陆绮年对他而言一样,只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双方的心思都干干净净的, 总不至于因为结了个婚,就把其他的关系都断掉。
裴时礼走到她身后, 弯下腰,顺势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浅浅地对温泽瑞笑:“温先生怎么会过来?”
沈思柠:“……”
虽说他们什么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但在外人面前, 沈思柠仍是不习惯和他这么亲密。
而且她可以打包票,以他腹黑又恶劣的秉性,一定是故意做给温泽瑞看的。
“我来送点荔枝, ”温泽瑞扯了扯唇,似是不经意提起, “昨天来的时候,裴先生还不在呢。”
裴时礼的眉眼阴沉了片刻,但稍纵即逝。
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沈思柠的长发,他淡淡微笑:“昨天我有点事没来,今天忙完就赶来了。”
温泽瑞静静地看着他们。
一站一坐的姿势, 裴时礼亲昵地把下巴放在她的头上, 手指把玩着她的长发, 动作娴熟的甚至看不出做戏的成分,很显然,他们平时就是这样亲密。
只不过很少在外人面前秀恩爱而已。
沈思柠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回头狠狠地瞪裴时礼一眼,示意他不要乱来。
裴时礼舔了舔唇,直起身体,单手插在口袋里,语气寻常地问温泽瑞,“温先生,午饭要留在家里吃吗?要的话,我让人多准备一副碗筷。”
男人总是更了解男人,他不温不火的态度,却处处都在彰显主权和地位,他才是沈家的女婿,才是沈家人。
这话是在赶他走了,谁能大过年的在别人家吃饭。
温泽瑞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细想这些年次次遇到沈思柠,都被他不温不火的语气赶走,温泽瑞扯了扯嘴角,起身,朝着沈思柠淡笑着道:“我回去了,下次有时间再聚。”
沈思柠不大好意思地道:“好,拜拜。”
“拜拜。”
温泽瑞朝门外走去,背影越来越远,如青竹般挺拔清瘦。
沈思柠不满地看向裴时礼,埋怨道:“你干嘛啊,怎么每次都赶他走。”
裴时礼语气凉凉道:“那是因为你每次都让我逮到和他单独在一起。”
“……”沈思柠无语道,“我又不是跟他私下见面,他来我家送东西我随便聊两句,你少在这阴阳怪气。”
裴时礼:“……”
他就是不喜欢看见沈思柠和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尤其是这个温泽瑞。
裴时礼低眸看她,闷闷道:“我下次尽量忍一忍。”
“不过不一定忍得住。”
“忍不住你不要生我的气。”
沈思柠:“……”
温泽瑞走到门口,回头朝客厅看了眼,就看见两人正在斗嘴,仿若一对吵吵闹闹的小情侣。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一面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裴时礼把温泽瑞当成情敌也没错,温泽瑞刚刚提起的那个高三暑假,他原本是打算在那天和沈思柠告白的。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性格也很像,都是温和好脾气的人,在一起待了太久,以至于感情被稀释的很淡很淡,甚至连他自己都是迟钝许久才察觉到。
第一次意识到他对沈思柠的心思或许没那么单纯,是在一个下雪天,他还有几个一起玩的朋友来找沈思柠打雪仗,原本这种活动该是她最热衷的,可她坐在阳台的秋千上,腿上放着本书,鼻梁上若有其事得挂着一副黑框眼镜,抬头看着漫天飞雪,眉头皱了皱,眉眼间闪过几分纠结,最后坚定地摇了摇头:“算了,你们去玩吧。”
她应该是想去玩的,但最终选择乖乖背书,白皙稚嫩的脸上是异常的坚定,望着屋外雪景时,眸中划过一丝向往和失落,这让温泽瑞的心脏猝不及防地悸了下。
那时他没有细思,只是比起从前,对她多了几分留意——她不再和他们一起出去疯玩,课后的时间全都用来学习,像是家人用考高分奖励游戏机钓着的学生,她渐渐变得文静,沉默,优秀,却不像从前那般恣意。
高考完的那场聚会,他想借着酒意和她告白,可她却说她有喜欢的人,那天她喝了酒,脸颊红红的,唇角弯着浅浅的笑意。
那一瞬间,温泽瑞的酒彻底醒了,他几乎立刻明白过来,沈思柠这两年的固执与坚持。
他没有问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也没有把未曾说出口的话说给她听,过了能说的时间点,再真挚诚恳的话,也变得不合时宜。
如果她知道他的心思,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
后来,得知她嫁给了裴时礼,温泽瑞怀疑过,可又觉得不对,因为裴时礼和沈思柠在婚前没有任何的交集,他们俩表面上看起来就是最寻常的商业联姻。
在商场遇见的那个晚上,他翻来覆去地思考琢磨,如果他早在第一次察觉心意时和她说,之后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想了许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否定的,她能够为了裴时礼重新塑造自己,“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足以证明她的决心和固执。
除非他在她喜欢上裴时礼之前表明心意,或许还有几分转机。
可再怎么想改变不了她嫁为人妻的事实,温泽瑞本身对感情就比较寡淡,也不会像书中那样对一个人恋恋不忘多年,这些年他有尝试着接触新的感情,却没有遇到喜欢的。
再后来,她和裴时礼争吵,关系闹得很糟糕,他看得出她过得不开心,压力很大,心底压着很多东西,这段感情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很沉重。
他问过她,但她不愿麻烦他,就随口敷衍过去。
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插手,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俩纠缠。
直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