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叶家怎么做的,比她最会做酱菜的邻居做的还好吃。
叶家只有陶春兰会做酱菜,但她平时得接送大宝,还得带二宝,叶烦不想她辛苦,家里酱菜快吃完了,她就买点六必居的回来。就是最简单的糖蒜也不叫陶春兰同志动手。
陶春兰怕用洗衣机被人说闲话,叶烦出面弄一台。平时家里人少,煮粥就用电饭锅。不过叶父和叶家哥嫂都不在家,陶春兰几乎没做过早饭,叶烦叫她买着吃。
邻居见着陶春兰问又买饭啊。陶春兰很不好意思,叶烦就从院里出来说,你不买我不买,国营饭店关门,员工都得下岗。
角度新颖,但不无道理。陶春兰再买早饭没有做贼的感觉,就是有时候不好意思,觉着自己要堕落。
叶烦问她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辛苦了半辈子,终于领到退休金,不趁着吃得下去喝得下去好好舒坦几天,钱留着干嘛。
陶春兰说给大宝娶媳妇,给二宝准备嫁妆。叶烦就说她爸工资高,用她爸的。
打那以后,陶春兰再下饭店买烤鸭就心安理得多了。
比起清粥小菜,陈宽仁更喜欢抽烟,一根接一根,一个人抽出吞云吐雾的气势。
叶父以前卷烟抽多了,医生不建议他再抽烟。有耿致晔的父亲早早退休在前,叶父闻到烟味很馋也不敢动。耿致晔逢年过节在办公室值班,时间难捱会抽几口,但他闻到浓烟心烦。
翁婿二人互看一眼就瞟陈宽仁,他怎么连烟都馋。
还不是因为陈宽仁这辈子没抽过华子。
幸好叶烦开车去的,没到一小时就回来了。
耿致晔听到车响立即出去:“婶,小慧,收拾行李,咱们去火车站。”
赵茹萍下意识说:“这么早?”
耿致晔:“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咱们坐公交车过去,赶早不赶晚。”
陈小慧来前想回首都但没那么迫切——叶家人不希望她回来。
以前她恨叶烦和叶家人恨的咬牙切齿也有种无可奈何,因为后者是她血脉至亲,前者比她有本事,还有后者护着。埋怨叶家偏心也埋怨的没底气,因为叶家虽然偏疼叶烦,可明面上一碗水端平,比如压岁钱,给叶烦孩子两千,她孩子也是两千。
现在知道真相,没法再恨至亲。叶烦在医院里点出陈家对不起她,她不必给陈宽仁和赵茹萍养老送终,虽有挑拨之嫌,终归替她说了自己不敢说的话。陈小慧没理由恨叶烦,可前世的不甘,今生在农村受的苦,无处发泄快把陈小慧憋疯了,陈小慧不由得怨陈宽仁和赵茹萍,以至于她跟陈宽仁和赵茹萍多待一刻都是折磨。
陈小慧说:“妈,还没买票。”
赵茹萍:“叶烦没买?”
“……”陈小慧无奈地道出叶烦去大嫂单位开证明。
昨儿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陈宽仁觉着就这么把陈小慧给叶家太便宜叶家。赵茹萍虽然有办法收拾陈小慧,可养了多年的闺女,又一直当亲闺女疼,也不甘心白白送给叶家。
昨天下午的鸡蛋面,晚上的酱肘子,让夫妻俩顿时觉着这次没得什么好处还亏了一个闺女长远看也不亏。
陈宽仁起身问:“东西收拾好了?”
陈小慧:“早收拾好了。”
陈宽仁瞟到桌上烟盒下意识伸手,不经意间看到叶父又僵住,“叶大哥,烟还抽吗?”
叶父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内心甭提多无语,他怎么比老家最不讲究的亲戚还不讲究。幸好烦烦跟他们说从此以后两不相欠:“我不抽烟。这是烦烦——和小慧大哥拿回来的。他也不抽,过年发的。”
“那我留坐车的时候提提神?”
叶父顺嘴问:“够吗?”
“够——”
赵茹萍抢着说:“还有啊?”
陈小慧的脸一下热起来:“妈,干嘛呢?”
赵茹萍瞪她,跟自己亲老子客气什么,不会过日子的倒霉玩意:“没听见吗?你爸说没人抽,放着也是发霉。”
叶父嘴巴动了动,心道我就不能留着待客。体面人不敢再客气:“好像还有一包。明月,明月——”
李明月进来:“我找找看。”到她和叶紧卧室拿两包烟,一盒牡丹一盒香山,“爸,只剩两包了。”
叶家出品必是精品。赵茹萍笑着说:“够了,够了。”接过去塞自己包里,正好俩儿子一人一包。
陈小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明月见状很意外,竟然知道羞耻。也对,陈小慧二十出头脸皮薄。幸好脸皮薄,要跟赵茹萍一个德行,两包香烟都能看眼里去,以后可不敢叫她靠近卧室。
“那婶子,叔,虽说火车站离得近,可公交车逢站必停,上班高峰走得慢,最快也要一小时。”李明月指着落地摆钟,“十一点的车,快九点了。”
赵茹萍儿子是普通工人,儿媳是临时工,不敢请假,孩子没人带,她也惦记大孙子:“那走吧。对了,小慧,水果和点心拿了吗?”
陈小慧点头:“拿了。”
“拿了就好,不然一天一夜哪受得了。”赵茹萍说着话到屋外,看到抄兜靠柱等得无聊的叶烦,不由得想起这两天的遭遇,“咱又不像叶烦不用回去。”
属什么的这么欠?叶烦气笑了,“是呀。当年是爸妈把我抱回来的。现在长大了,抱不动了怎么回去。你说对吗?赵茹萍同志。”
“你——”赵茹萍差点呕出一口陈年老血,叶家怎么教的?她怎么这么会接茬。赵茹萍满脸怒气地指着她,“有没有一点教养?我原本以为大哥大嫂忙没空教你。现在看来,你谁都不像,你就是个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