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骆先生有自己的清高,她虽然仰慕钦佩太子妃,但他追随太子妃,是想成就一番大业的。
可不是什么男女之情。
“荒谬?这么说,骆先生不是看上隆庆太子妃的美貌了。”风倾城一副稍微高看了骆先生的模样。
骆先生见她终于不在贬低自己,文人的清高让他有些飘飘然,自傲道,“某是要立身与朝堂,成为国之栋梁,流芳百世,让后人铭记的。”
言毕,还理了理自己满是血污的长衫,好似他的愿望,在他心中是多么的高大上,需严谨对待。
“这个志向很高远。”风倾城满意骆先生的回答,“那本公主想问骆先生一问,若他日隆庆太子妃光复大魏成功,骆先生以从龙之臣位居庙堂之上时,最想做什么?”
“自然是忠于于新魏帝皇,为我皇分忧,解天下百姓之苦……”
骆先生一副畅想未来的模样。
“然后受百姓敬仰,千古流芳,百年后千年后,再有人提起骆登峰时,都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句此乃史上第一贤臣也。”风倾城斜靠在椅子里,竖着大拇指,挑眉,一脸玩味的看向骆先生。
“正是……”骆先生原本还因为她的话而想赞同一句,却看到她坐在椅子里,星眼弯弯,盈满戏谑望着他,骆先生瞬间一愣
,只觉得那一双好看的星眸正在鄙夷自己。
骆先生瞬间脑子一片空白,面对那张与自己爱慕之人一模一样甚至更年轻的容颜,他心底,突然生出一丝自卑的苍凉。
风倾城则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诚恳问道,“小女不才,敢问先生,他日先生口中‘新魏’皇朝成立,新魏百姓是谁?”
“自然是中原百姓。”骆先生因她态度的诚恳而松懈,洋洋自得的回答完她的问题,对上她隐含嘲讽的眼时,心里莫名一阵心虚,总觉得风倾城正带领着她去领悟一件可怕的事情,他想要退缩,却又碍于读书人的清高,无法拒绝回答风倾城的话。
只能心怀不安的看着风倾城。
椅子中的女子,正肃容看着他,朱唇轻启,吐出一个直击他脑中要害的问题,“再问骆先生,彼时的中原百姓,可是如今的大鄌百姓?”
“自然是!”骆先生点头,慌张的看着牢门口,“公主请回吧,某偶感不是……”
“哈哈哈哈……”他话为说完,就听到女子放肆的笑声,笑声中充满讽刺,“骆先生怕了。本公主敬你一句先生,你就往了你如今的阶下囚身份?”
“……”骆先生只看着他,再无言语。
“骆先生,你既然有心要为中原百姓谋福祉,既然想于庙堂之上叱咤风
云,为何要先毁了中原百姓如今安康的日子,将他们打入炼狱,再将其从炼狱中救赎出来,然后再一片丹心的为他们操劳?
先生已年过不惑,想必早已读书破万卷,应该亲眼目的大魏末年魏皇只顾享乐,朝廷苛税猛于虎,置百姓生死于不顾的名不聊生。
因为魏皇昏庸,导致中原大地贼寇猖獗,四方蛮夷趁机践踏中原大好河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中原百姓如家禽般砍杀烹之食之,先生应该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
敢问先生,当时是谁站出来救中原百姓于水火?
是先生敬仰的隆庆太子妃,还是隆庆太子?
都不是,是我云来雪家,是鄌山风家,而你效忠的隆庆太子和太子妃,只不过是过惯了皇族的骄奢生活,不愿意再过贫苦日子,这才打着光复大魏的名号反鄌,企图夺回紫垣城,继续成为中原之主,继续过着皇族的奢靡生活。
先生已经很久没到中原去了吧?先生可有胆与本公主到本公主的封地走一走?问问本公主封地的百姓,是大鄌好,还是大魏好?再问问中原的百姓,一个要灭他们家园,再度将他们推入战火炼狱的人,他日他以朝臣的身份来为他们谋福祉时,他们可愿意接受?可愿意口口相传,著书留名,让其千古流芳?”
言毕,风倾
城挑眉看着骆先生。
骆先生不适的拉了拉自己的破旧赃物的长衫,视线飘忽,不敢再看那椅子上恣意而做的女子。
“先生,敢否?”风倾城起身笑问。
“某……”骆先生看向那站起身的女子,她笑容明媚肆意,张扬自得,让骆先生觉得,即便在正午的阳光下,她的笑容,也不比阳光逊色。
这个女子,她活得肆意却又坦荡,张狂有度,潇洒自如,虽为女儿身,骆先生却看到她顶着天立着地的模样。
那是他此生最想活成的样子,可他现今又是如何面目?
向来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在这一刻,瞬间有一种跌入泥潭的难堪。
杀人诛心啊。
她不愧是太子妃的亲生女儿。
而那个让他自愧不如的女子,已经迈步出了他的牢房,于门口侧身对他宛然一笑,“不管先生敢或不敢,本公主都会带先生去玩本公主封地走一圈,先生可不要怕得一头撞死啊,否则,多不好玩!”
言毕,转身,恣意离去。
骆先生如遭雷击一般跌坐在地。
好厉害的一个女子,她看出自己追随太子妃的目的,便沉下心来,看似与自己闲谈,却在言谈之中,重击一般抛出一个又一个他无法逃避的问题,简直字字如刀,句句似箭,直击自己
要害而来,将他的清高与骄傲碾压成泥。
他并不是在为国为民谋福祉,他是在打扰中原百姓如今的安逸生活,是在把中原百姓推入一场炼狱当中。
一个人,接近你,打着为你好的旗帜,烧了你的房屋,劫了你的钱财和粮食,让你从安逸的生活中,跌落地狱,再朝你伸出一把手,说别怕,我是带你们走向安泰生活的人。
这不是笑话吗?
而他,就是这个笑话。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没错,他是大魏人,不接受一个边境家族的统治,可事到如今,他才深刻的明白,他错得有多离谱。
那年越州失守的惨状,再度浮现在他的脑中,整整一座城的百姓啊,都死了!死得那么凄惨。
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