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朕有千般好又有何用,真不是大鄌风家的孩子,朕身上流着的,是北翟皇族肮脏的血液,母后,朕觉得自己脏,觉得此刻游走在朕身体里的血,极度肮脏不堪。”成康帝靠在母后的怀中,内心绝望到了极点,瞬间觉得自己活着没了意义,瞬间觉得自己还不如这皇宫里的一片树叶,至少树叶是大鄌的树叶,是大鄌的大树孕育的树叶。
而他不是,他的母后亲口告诉他,他是母后和北翟太子所生的野种!
他不是大鄌皇帝,他是一个野种!
此刻若不是被绑着,他一定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身上肮脏的贼寇的血,全部放掉。
他不要身上这肮脏的血。
“混账!”斛律霈被成康帝的话气得怒喝出声,“你竟然嫌弃北翟皇室的血,同样皇室出身,你是北翟皇室的血脉,却觉得自己皇族的血脉肮脏,反而觉得大鄌风家的血脉高贵?你这个数典忘祖的混账!”
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嫌弃自己遗传给他的血脉,竟然觉得他们北翟的宿敌,鄌山风家的血脉高贵?
这个混账东西!
“怎么?荣王觉得,北翟皇室的
血脉很高贵吗?”成康帝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微眯眼眸,目光犀利地盯着荣王,“荣王身为大鄌的王爷,竟然因为朕厌恶北翟的血脉而生气,荣王,你不是真正的荣王吧,你就是北翟太子!”
“你……”斛律霈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洞察力竟然如此之高,这凭自己一番话,就能猜出自己的身份。
“你还想否认?”成康帝已经从斛律霈的反应中认定了这一点,年轻皇帝眼神凶狠的看着眼前他曾经很想除去,如今却发现他是自己生父的男人,心底那份想将他除去的心一点也没变。
这个男人居心叵测,在玉门镇就设计伤害初八少侠,后来又在京城用身世留言为难六姐姐,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窃取大鄌的皇位。
为此,他早年时候就开始谋划,哄骗母后生下自己,甚至……
一些念头,猛地的在成康帝的脑中浮现,他表情震惊的转头看向圣母皇太后,又看向斛律霈。
北翟太子是个心思阴沉,又心狠手辣之人,如今有他有荣王的身份做掩藏,若是他弄死自己,再放出自己是北翟血脉的事情,那么下一步,他一定要操控整个皇
宫。
母亲已经被他控制,自己若是死于他手,那么皇后和如儿以及覆儿岂不成了覆巢之下无完卵了,还有萱宁宫里的母后,若是自己出了事,他们一定先除去母后。
母后的亲生子是怎么没的,他小时候也有所耳闻,如今不细想也就罢了,一旦仔细去回想,就成康帝的忍不住背后发凉。
年轻皇帝原本愤怒厌恶的眼神,慢慢变得平静。
而斛律霈在触及到他平静的眼神之后,只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斛律霈笑了笑,“你是我儿子,你那么聪明是随了我,我又何必再继续欺骗你,没错,我就是北翟太子斛律铎,你的亲生父亲,如今父亲心疼你治理着泱泱大鄌太过辛苦,让你到莲台,和你的皇后儿女们好好过日子,治理江山的辛苦,就交给父亲来为你操劳,你放心,父亲保证,你在莲台的日子,不会比在紫垣城里差,甚至还可以无忧无虑,无须担心国家兴亡。”
这个儿子很聪明,斛律霈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哄骗他写下禅位诏书,也省得自己去跟大鄌的其他王爷争夺皇位。
最主要的是,那些王爷当中,还有风凌夜。
若是成康帝死了,或者是他的身份被曝光出去,相信很多人都会用户风凌夜当大鄌的皇帝,只因为他有战功,也曾摄政多年,外能攘外,内能安国,此刻假装成大鄌荣王的自己,绝对竞争不过他。
只有成康帝的禅位诏书,才能帮助自己名正言顺的登上紫元殿的龙椅。
所以他很清楚,现在不是自己杀成康帝的时候。
成康帝低头沉思,只因他知道,自己不能立刻就答应斛律霈,他会怀疑的,他得假装思索一阵,再答应他,才能迷惑他。
“好,朕答应你,将皇位禅让给你,朕到莲台去,但朕有个条件,真要带着皇后和如儿覆儿,以及萱宁宫所有人,都到莲台去。”
成康帝现在只想保全自己所在乎的这些人的安危,尤其是萱宁宫母后的安危。
“劳资生的儿子,还算是有情有义!”斛律霈很满意,成康帝愿意写禅让诏书最好,不,这还不够。
斛律霈突然想到一个让人更信服的办法,男人笑着走向被捆在椅子上的成康帝,把可以药丸塞入他的口中,“这是大魏皇室审讯人专用的药丸,你放心,我会给你解药的,但我有个
条件,明日早朝时候,你当着文文武百官的面,亲手写下禅位诏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诏书宣读,把皇位让给我,你自己到莲台养病去。”
“可以!”成康帝都已经决定写禅位诏书了,那当着满朝文图百官的面写禅位诏书并念出来,跟亲笔写下禅位诏书给眼前的人,也没什么差别。
反正十六叔和六姐姐在京城,他们一定能发现他的异样,他相信,他们一定能解救自己。
他如今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可是皇后,还有如儿和覆儿,以及皇后腹中尚未出事的孩子都是无辜的,他想保全他们,他还想保全母后,母后本可以拥有幸福美满的一生,宠爱她的父皇,孝顺懂事的女儿,如果母后的那几个孩子能养活长大,以母后的人品,一定能教导他们成为大鄌的栋梁之才,其中肯定还会有一位明君,那几个哥哥,一定比自己更孝顺母后,她的一生会是圆满的。
然而母后那本该圆满的一生,却因为北翟太子的阴谋诡计,彻底葬送了。
她的亲生母亲,如何能忍心?
母后是那么的疼爱她,并没有因为她是父皇的小妾,就可待她,可她却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