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元殿内,只有门口站着两个内侍,风凌夜走进内殿里,竟一个人也没有。
内室的关着,风凌夜走过去,尝试性伸手在门上推了推,门竟然没有上拴。
风凌夜缓缓把门推开,往明黄色的龙床看去,罗帐被放下来,里面的明黄色被子也凸出一点,可见里面是躺着人的。
风凌夜立刻迈步进去。
“皇上,臣风凌夜觐见!”风凌夜迈步进门去,站在龙床的三步之外,恭敬对床内的成康帝道。
“十六叔,是你啊!”成康帝并没有睡,他只想躺着,回想着昨夜发生的所有事情。
风凌夜的脚步虽然轻,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只是他目前什么的都不想理会,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脑子里全都是他在紫萱宫里听到所有话语。
他现在因为自己的身世而自愧不如。
“皇上第一次杀人,心里害怕吗?”风凌夜只能想到这里,当初他第一次在战场杀了人,皇兄也非常关心他,是他的疏忽,只当皇上是大鄌的天子,就该承受这份压力,可皇上毕竟从未杀过人,今日当着朝堂上那么多官员的面,亲手刺死北翟太子,皇上的内心一定无法接受。
成康帝点头,若他杀的只是想窃取大鄌之国的贼寇,他不会有如此大
的心理压力,可那个除了是北翟贼寇之外,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身为儿子,他竟然手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成康帝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可身为大鄌的皇帝,他由不得不杀死想要窃取他们大鄌之国的贼寇。
最让成康帝受不了的是,他竟然不是先皇的儿子。
他如何能接受自己的这个身份?
大鄌的当今天子,是大鄌的宿敌,北翟皇族的血脉。
多么讽刺啊。
“没事的,身为大鄌的皇族,为了保家卫国,杀一两个敌寇,根本就不算什么,皇上不要往心里去,以后遇到敌寇,还要杀更多才能保护我大鄌百姓的安危。”风凌夜亲自为成康帝把罗帐挂好,坐在床沿安慰他,犹如当年,先皇安慰刚杀人的他一般,这些心理辅导,都是得一代一代的传下去的。
“十六叔,你不懂!”成康帝苦涩一笑,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应该把身世告知十六叔,可是成康帝却不敢。
因为他害怕,十六叔知道真相之后,介意他是北翟皇族血脉,以后就不疼他了,还有六姐姐,要是六姐姐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北翟太子,六姐姐一定不会认他了。
北翟人无情又残暴,从把百姓放在眼里,一直爱民护
民的六姐姐,一定非常痛恨北翟人,要是让六姐姐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大鄌血脉,而是北翟皇族血脉,六姐姐一定不会再忠于自己,甚至会厌恶自己。
想到自己最在乎的亲人知道真相之后,不肯接受自己,成康帝的内心,就无比煎熬,他无颜面对萱宁宫的母后,无颜面对那么好的皇后!
他知道皇后就在紫微殿门口,想见他,可是他不能见皇后。
皇后蕙质兰心,一定会看穿他的心事,可是这是他自卑的秘密,他在皇后面前难以启齿。
因此她现在不敢见皇后,如今十六叔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十六说自己心底压抑的事情。
“皇上,臣也有过第一次杀人的经验,那时候臣也很慌乱害怕,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死在臣的手中,哪怕他是敌寇,他也是个人,跟臣一样是个人,臣但是就跟做错了事情一样……”风凌夜想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便继续宽慰,“可是后来先皇告诉臣,杀一个坏人,可以救一个以上的好人,那就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若我们在战场上不杀敌,那么敌人就会闯入我们的国土,伤害我们的百姓,我们是为了保护自家百姓才奋起杀人的。
北翟太子他一辈子居心不良,假扮成我朝廉王,企图窃
取我们大鄌,若是我们大鄌真的落入那样一个残暴冷血的异族人手中,苦的,只有天下百姓,我们杀人,是为了保护天下百姓,这是大鄌风家人应该做得!”
“十六叔,北翟人就都残暴冷血吗?”风凌夜说了那么多,成康帝就只听到一句北翟人残暴冷血。
可他也是北翟人啊,昨夜母后已经亲自跟她承认了,他的亲生父亲并非先皇,而是北翟太子斛律霈!
那么他也是残暴冷酷之人了?
否则他怎么能杀手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是,北翟人大多都残暴,或许有一两个不想杀人,只想安之一隅安分过日子的,但那不多!”风凌夜如实回答,反正他遇到的北翟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残暴的。
“原来如此!”成康帝幽幽说道,年轻皇帝抬头看向紧闭的窗户,他果然是个残暴冷血之人,从昨夜开始,就蓄谋亲手刺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所以皇上,杀死北翟太子,是皇上做得最好的一件事,皇上保护了大鄌千千万万的百姓!”风凌夜继续宽慰他。
“十六叔,朕心里很慌乱,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十六叔,可否替朕处理几日国事,让在朕歇一歇!”
成康帝转头来看风凌夜,他深陷自我怀疑之中,已经无
法再安心处理朝政了,可是国不能一日无君,他得安排个人来为他处理国事。
在处理国事上,十六叔就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十六叔之前就摄政将近十年,把大鄌交给十六叔,成康帝很放心。
“臣遵命!”风凌夜很能理解成康帝,也看出他想好好休息,便起身,“臣告退!”
“多谢十六叔!”成康帝靠在床上跟他道谢,大鄌若是没有十六叔,真的是不行。
“皇上且安心休息!”风凌夜行礼告退,正欲转身,又听到成康帝的话。
“十六叔,紫萱宫里,解决了吗?”成康帝这才想起,自己下令抄了庞家,但紫萱宫还没下令处决。
“皇上想如何处决?”依照风凌夜的意思,庞玉净应该赐鸩酒一杯。
“白绫或者鸩酒,让她自己……让朕再考虑一下吧,封住整个紫萱宫。”毕竟是将自己生养长大的亲生母亲,成康帝从一时间也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