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得这么精神,我琢磨着……是时候给炖了……”
谢馥咕哝了一句,看了英俊好久,等它叫唤不动了,才懒洋洋起身,披衣站在窗口上,手肘支在窗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自己的脸颊。
她的皮肤白里透红,早晨的阳光,仿佛还带着露水的清透,这么一照,真是光艳又好看。
端着衣服从下头过的喜儿看见了,不由得也呆了一下。
“喜儿。”
谢馥轻声唤道。
喜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一躬身:“姑娘,早上好。”
谢馥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来:“早上好。现在天气渐渐热了,你回头去趟账房,支领几匹新窗纱来换上。”
“是,奴婢马上去。”
喜儿眯眼笑了笑,一躬身就端着衣服退走。
满月出去端了东西进来,听见谢馥对喜儿的吩咐,放下了手里端着的托盘:“您总算是起了。回头姑娘最爱的豆绿色的窗纱一换,可就是真的夏天了。”
“快夏天了……”
谢馥转过身,慢慢走回来,面上带了几分思索。
她没说话,满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伺候着谢馥洗漱完,她才开口:“姑娘可是又记挂着谢家的事?”
“我是记挂着盐城的事。”谢馥摇头,“一会儿你去前头问问小南,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有了。”
原来是那边的事。
满月了然地点头:“奴婢省得。”
今早用的是一碗红豆薏米粥,看上去还不错,谢馥坐下来用粥,满月吩咐好了人伺候谢馥,这才跑了一趟,去小南那边拿了消息。
说来也巧,霍小南一大早被人叫起来,才刚得了盐城那边的信儿,满月就来了。
他把信交给了满月,满月带了回来给谢馥,顺便还带回了一耳朵的消息。
“昨夜您那一刁状,可真够狠。方才我从花园经过,听见人说,老爷罚了珍姐儿一个月的禁足,不许出门了。”
“那可惨了。”
谢馥听了没有半点的怜悯,不这样怎么叫高妙珍长长记性?
更何况,只不过是个开始。
谢馥还记着满月脸上那一巴掌呢,总还要找个机会还回去的。
“眼瞧着就要到了京城里头贵女们走动的时候,被罚了禁足,怕是悬了。”
如今的高妙珍可已经快到了出阁的年纪,大明律女子十五及笄,二十才能出嫁,可一般人家早在姑娘家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物色。
谢馥不知道谁家已经物色过自己,不过她知道,高妙珍也是有人瞧得上的。
如今这一禁足,只怕有她郁闷的。
更重要的,还在于高拱的态度。
轻而易举这么一次禁足,谁以后选她还不得掂量掂量,想想娶她到底是不是能攀上高拱这一门亲。
其实依着谢馥看来,高胡子就是臭脾气,巴结不起来的。
当初谢宗明娶了他唯一的嫡女高氏,也没见谢宗明在仕途上一片坦途,相反,也就困囿于会稽那小地方,现在也还没见走出来。
不知不觉,又想起她所谓的“亲爹”来,谢馥垂了眼眸。
“信呢?”
满月瞧她脸色一下淡了许多,也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没敢耽搁,忙把信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小南说是今晨刚送来的,还没拆呢。”
“嗯。”
谢馥微微点头,接过来拆了信,照旧是两层信封,把信纸从里面起出来一看,她心情一下就好了。
“果然。”
“果然?”满月没明白。
谢馥站起来踱步,重新将信纸折了起来。
“跟我一开始想的没错,陈渊一开始就憋着坏水呢。等他人到京城,想必我的银子也就到了京城。”
当初谢馥可是扔出去了十多万银两,让陈渊度过了难关。
现在该是这一位回报的时候了。
至于说损招……
那就不得不提到之前陈渊为盐城的乡绅们表功了。
钱是谢馥出的,陈渊却上报朝廷,说是盐城的乡绅们仗义疏财,体恤国难,出钱赈灾。
于是,朝廷颁了一道诏书下来,嘉奖盐城乡绅深明大义。
这下好了。
陈渊挟着天子诏书,直接比在这一群肥得流油的乡绅们脖子上:给钱!不给钱我就告诉皇上,你们这些龟孙子一文钱没出,却领了朝廷的封赏,是欺君大罪!
其实真正犯了欺君大罪的是陈渊,乡绅们心里门儿清,可哪里敢说出来?
一则,谁知道陈渊是不是真的跟哪个乡绅串通好了?万一真有乡绅之前捐钱赈灾怎么办?
二则,朝廷的嘉奖都下来了,你再出去举报说陈渊撒谎,我们其实一个铜板没出,朝廷不派人下来把他们通通抓起来宰了喂灾民,那才奇怪了!
为保小命,这一群乡绅只好屈服。
陈渊朝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了好一笔银钱,一部分用作填补给谢馥,算是报恩;另一部分则继续用于赈灾和充入府库。
当然,陈渊也不是个傻子。
在笑眯眯逼着乡绅盐商们出血之后,他挨个给这些人家里送了匾额,美其名曰:乡绅商户们受到朝廷嘉奖的鼓舞,又给县里捐了好多银钱,他这一县之长,也当有所嘉奖。
而且,陈渊还把这件事给报到了朝廷,又好好地夸了夸那些有钱人。
于是,大家就算是被打了脸,也还要笑着说“陈大人真是个好人”。
瞧瞧这事情做的,刀切豆腐两面光,除了行险一些,堪称完美!
纵使他是一点点变化的,可现在连谢馥看了他的手段,都要啧啧称赞几句,足可见此人到底是怎样有算计的一个家伙。
若是不出意外,他日必有大作为啊。
乡绅们得了朝廷嘉奖,再捐银两,让朝廷知道了,不就更高兴了吗?
原本盐城水灾,会是陈渊政绩上的一大败笔,现在竟然把一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