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老头儿有嫌疑,我必须带走。”
说着,手一挥,又要派人上前来。
轿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谢馥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的晦暗。
她左手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右手的手背,正好敲在中指的骨头上,仿佛能听见声音。
思索片刻,谢馥没有走出去,坐在轿子里开了口:“小南。”
这声音一出,作势就要抓人的捕快们一下站住了,没有敢冲出来。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小厮一点也不怕他们。
再一看,这轿子虽然简单,但抬轿子的轿夫的确都是高府的下人,这轿子里的“小姐”,只怕除了那一位高府表小姐谢二姑娘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捕快们回头看了一眼,刘一刀一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暂时不动手了。
霍小南瞅他们一眼,凑到轿子旁边来。
“小南在,小姐有何吩咐?”
轿帘子掀开一个角,一枚高府的令牌被递了出来。
满场都没了声音,安安静静地。
所以,即便谢馥的声音不大,所有人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事与我高府无关,不必插手。不过听这老伯的哭诉,却也不像是作假。衙门之中多有严刑酷吏屈打成招之事,老伯慌乱之下未免难以尽诉冤情。”
谢馥声音一顿,已经将手收了回来。
令牌落到了霍小南的手中。
谢馥续道:“小南你护送这一位老伯,与刘捕头一起去衙门听审,回来再将情况禀明。中间若有什么冤屈,你只管拿着令牌回来,报给祖父。”
“是,小姐,小南明白。”
霍小南持着令牌,双手抱拳,已经领命。
他转过身来,唇边挂上一分笑意,把跪在地上一脸呆滞的老头儿扶起来。
“老伯请起,我家小姐说的,想必你也听见了。我家小姐菩萨心肠,月行一善,这一回算是你有运气。小南我会跟您走一趟,一会儿跟着刘捕头到了大堂上,还请您有什么冤屈都直接说出来。”
老头儿愣了半天,一双老眼含泪,就差又给霍小南跪下了。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菩萨心肠啊!”
霍小南听了,暗暗擦一把汗:好家伙,终于知道不是高大人了。难得,难得啊!
心里不靠谱地想着,霍小南的脸却已经转向了那刘捕头。
“刘捕头?”
刘一刀的目光从霍小南手里的那一块令牌上挪到他脸上,脑海之中回荡的,却是谢馥方才的那一句话。
轿帘子依旧死死地压着,里面暗暗的,也看不清轿中的谢二姑娘是何等角色。
一介妇道人家,虽没抛头露面,可做的这件事,又跟抛头露面有什么区别?
刘捕头招惹不起高府,也知道这一位谢二姑娘不过派了一个人护送,自己实在不能置喙什么。
他面色微沉,冷冷一笑。
“那就堂上走一遭。”
手一挥,捕快们按刀围上去,把小老头儿和霍小南围在了中间。
霍小南半点不紧张,一扶小老头儿,道:“老人家,您慢着点。”
老头儿如梦初醒,心有余悸地看了刘一刀一眼,连忙跟上了脚步。
就这样,十来名捕头严密地围在两个人身边,刘一刀最后看了一眼那顶轿子,也按刀阔步走了上去。
满月瞧着那捕头凶神恶煞的样子,忍不住朝着他背影龇牙:“凶什么凶,对我们家小姐也敢这样!”
话刚说完,满月脸上的表情就僵硬住了。
因为,刚刚走出去没几步的刘一刀,竟然停下了脚步,像是听见这一句抱怨一样,转回头来,看了她一眼。
手背上的疤痕丑陋无比,面相此刻看上去也颇为阴沉,就这么冷冷的一眼。
满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等她再看的时候,刘一刀已经转身离去。
望着那背影,满月竟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来,拍着自己的胸口:“真是,这么吓人干什么!”
轿子里的谢馥听见了满月的抱怨,不由得一笑。
虽然没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想也能猜个七八。
“我们走吧。”
“是。”满月闷闷地答了一句,“起轿。”
轿夫们重新抬起轿子,围观的人让开了道,议论的声音却一直传到很远。
“二姑娘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真真的菩萨心肠。”
“那老头儿住在城西的破房子里,我记得不是个坏人,这几天那一片都遭贼,肯定不是他干的吧……”
“刘一刀也是,抓杀人的是一把好手,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怎么能找他?衙门里也真是的……”
“……”
人们成群地议论着,不过一会儿就散了。
距离很近的一条小巷子里,一个身上脏得已经看不出衣料颜色的青年终于把头缩了回来。
“高府?小姐?”
嘴上叼着的那一根镀金的灯心草被他一手拿了下来,掐在手指间。
一双漆黑的眼眸,变得闪亮。
若是有盐城本地人士在此,必定能认出:这就是那恶棍裴承让!
裴承让一路千辛万苦到了京城,饥寒交迫,又没路引,好不容易混到了城西人家聚集的地方,就顺手发挥了自己一些小本事,偷了不少东西,愣是没被人发现。
今天也一样……
裴承让思索着,伸出手来,一个绣着竹叶纹的富贵钱袋就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哗哗……”
伸手这么一掂,分量不轻。
裴承让想起方才那捕快抓人的阵仗,再想想那人手背上的刀疤,不由得一缩脖子:“乖乖,老子该不会是闯了大祸吧?”
还有那个高府的小姐,跟他当初在城门口听到的事情有关吗?
哎,不管了。
天大地大,老子的肚子最大。
裴承让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