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馆一会。奴家自小习琴棋书画,虽才疏学浅,然既来之则安之,愿诸位不嫌,容奴家一个与诸位切磋长进,开开眼界的机会。”
绵绵的话语,藏着毒针。
这个女人的气息,让张离珠觉得很讨厌。甚至,这个自称“奴家”的女人脸上,带着的那种平静和明里暗里的感觉,都给张离珠一种很强烈、很强烈的熟悉感。
虽只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味道,可已经足够。
不愧是谢馥找来的一条狗,跟她的确有几分相似之处,让人浑身不舒服。
张离珠站了起来:“白芦馆乃是文人雅士胜地,今日姑娘既然来了,我等自然没有要赶你走的道理。你不必担心,若有缘法在,说不得今日就得了某位高才的指点,能突飞猛进呢?”
秦幼惜听了,唇边的笑意加深一分,再次一礼。
“如此,愿借张小姐吉言。”
陈望呆呆地看着端立场中的秦幼惜,脑子现在还转不过弯来。
谢馥……
怎么会请秦幼惜?
这中间又有什么关联?
一大串的疑问挂在了他的脑门上,得不到解答。
整个白芦馆内,已是剑拔弩张。
葛府。
谢馥与葛秀二人已经喂了鱼儿,又去后园一起泡了茶,闲聊了许多事情。
葛秀对白芦馆那件事依旧有些担心。
“张离珠在白芦馆,本事可不小,听说她先生也要在这个时候回来。这一回,可该她狠出一次风头了。”
风头?
的确是风头。
谢馥望着茶盏里舒展的叶片,沉沉浮浮,唇边的笑意,不浅不淡,恰到好处。
“出风头也没什么不好的。我都不担心的事情,你真是比我还担心。”
“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我听说那固安伯府去你家提亲的时候,真是已经吓了个半死,还好最后没成。听说你父亲也来了京城,你……”
迟疑了许久,葛秀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你不会离京吧?”
一般来说,怎么也不应该在京城待上那么久,更何况这一次谢馥的父亲还上京来了。
若是谢馥就这么走了,那以后自己可就少了个玩伴了。
虽不是什么山水不相逢的大事,可终归让人觉得心里不舒坦。
谢馥摇头:“若是要走,我第一个叫你知道。我家的事情,你是不用担心的。我想着,你担心担心自己比较好。听闻当今皇上……”
说到这里,故意停住。
谢馥将眼抬起来,注视着葛秀。
葛秀失笑:“我又不傻,说想入宫,也没说就要当妃嫔啊。皇上如今那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
她应该知道什么?谢馥诧异。
葛秀更是诧异:“你家大爷被皇上给打了,这你都不知道?”
什么?
被皇上给打了?
谢馥脑子里霎时间闪现出那天晚上的场景来,满月靠坐在脚踏边,轻轻对自己说,大爷好像出事了。
当时只说是跟宫里有关,说是出现了太监,可怎么也没想到,那是皇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可不是寻常花柳巷,玩的可是小倌,男风!
谢馥脸上的惊讶,虽是已经压过,可依旧难免。
葛秀一下看了个正着。
她才是真没想到,可转念头一想也是,高拱乃是当今皇帝的授业恩师,有什么荒唐的事情都要帮皇帝兜着,总不能自己去败坏皇帝的名声。
所以,他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谢馥。
高府上上下下,只怕才是最严密的那个。
至于其他地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葛秀想起宫里的皇上来,就忍不住要搓一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没想到你还真半点不知。我说你怎么会问我这种事呢……要进宫,也只会选太子呀……”
太子朱翊钧,乃是李贵妃的儿子,如今年纪不很大,尚未婚配,只怕是块香饽饽。
谢馥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脑子里的盘算却没停过。
当朝皇帝,竟然昏庸至此了,她忍不住要开始担心高拱……
压下心底所有的忧虑,谢馥笑道:“你心里这般想便好,入宫也未尝不是个机会。那只祝你心想事成了。”
抬眼一看天色,时辰不算早,谢馥还有另一件事要做,便起身告辞:“我还有事在身,这就不久坐了。你呀,好好准备进宫的事吧。”
“什么进宫不进宫,说全了,那是进宫赴宴。”到这个时候,葛秀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谢馥摇头笑,与她嬉闹两句,才被葛秀送出了门。
葛府门外,来时的轿子依然停着,谢馥走过来,满月跟在她身后,霍小南百无聊赖地靠在轿子上。
“哎哟,回来了!”
眼皮子一搭一搭,忽然出现了一个影子。
霍小南精神一震,连忙站直了,精神抖擞地喊了一声:“二姑娘好!”
谢馥看他满头的汗,道:“你还是去找匹马开道吧,别跟着轿子走了。”
“是!”
霍小南没拒绝,嘻嘻笑了,他知道谢馥要去哪儿,所以也不多话,直接去找马。
主仆分开两道,一前一后,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刘一刀所在的顺天府衙门。
刘一刀按刀,皱着眉,已经在牢房门口站了许久。
看一眼天上火辣的日头,再看一眼前面尚无一人的空地,他那眉头便皱得更深了。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离开,依旧如一尊雕塑一样,动也不动一下。
“嗒嗒嗒……”
马蹄声从道上传来。
刘一刀耳朵一动,立刻就望了过去。
之前在护送那喊冤老伯的小子,人在马上,抽马如飞,烟尘踏破,在他听见声音之后,没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他面前。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