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林小柒从一团混沌的梦境里挣扎着苏醒过来。
看着雪白天花板,她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活过来了,真是万幸。
看了看房间里挂着的时钟,上面标有日期,她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此时正是出事后的次日清晨。
低头想看看自己的伤口,用右手掀起被子看了眼,她赤着上身,左胸口上贴着敷料,敷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手臂无力地垂下去,闭目缓了口气。
大概是躺了太久,她没什么力气,浑身软软懒懒的。
闭上眼睛,就忍不住回想梦中情形。
在长时间的昏睡之中,她的梦境混乱漫长,一会儿梦到慕北卿,一会儿又梦到霍聿森。
其实她对北卿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意难平,这次又做了关于他的梦,主要是因为在她受伤后,慕北卿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口中喊着小柒。
他担忧的神态,他呼唤她名字时的口吻,都令林小柒感到困惑不解。
他不是失忆了么?
怎么在突发情况发生时,和曾经的他一模一样?
那份紧张,以及害怕失去她的恐惧,不像装出来的,他也没必要装。
难道,他已经想起她来了?
林小柒想等见到他后,亲口问问他。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她醒来后,片刻间产生的念头。
当她看到睡在病房沙发上的霍聿森时,关于慕北卿的一切想法就暂时消失了。
霍聿森身材高大,蜷缩在双人沙发上,显得十分憋屈。
此时他是面朝沙发靠背那一侧,身上只随便搭了一件他自己的风衣外套,显得有些狼狈。
大家明明前一天还很友好地一起骑马看夕阳,怎么突然发展到这一步呢?
她心里有很多问题,包括那文曦后来怎样了,有没有对其他人造成伤害,以及自己的伤势,什么时候能出院之类,都想立即去问问霍聿森。
本想唤醒他,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在这一天一夜里,霍聿森肯定已经身心俱疲。
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
林小柒忍着肚中饥饿感,以及满腹疑问,躺在床上,安静地等着霍聿森醒来。
躺着无所事事,就回想在马场里的经历。
短短一天时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先是陈芊芊的马受了惊,又是自己的马有问题,然后是夏梨坠马。
再后来,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的篝火宴会,虽然那袭击者还没抓住,但任水心做了全面的安保,一群人本可以好好享受美食,看看星星,聊聊闲天,来一场牧场露营的惬意体验,结果陈芊芊使坏,想用计让林小柒被别的男人占便宜。
还好任水心帮忙,这件事也化险为夷,还顺便帮她教训了陈芊芊。
可半夜却又突然要反回大本营,因为袭击夏梨的人可能出现了,回大本营是最安全最稳妥的选择。
爬出温暖的帐篷,踢踢踏踏地赶回来。
刚换了衣服,准备回住处,却撞见文曦要害任水心。
感觉就像是大家集体选中了诸事不宜的一天!
正感慨着,肚子忽然咕噜一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是那么清晰,那么突兀。
林小柒赶紧去按住肚子,好像这样就能阻止它不合时宜的鸣叫。
旁边的沙发上,传来翻身的声响。
林小柒侧过脸去,看向霍聿森,讪讪一笑:“吵醒你啦。”
霍聿森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两步来到她面前。
“醒了怎么不叫我。”
“想让你多睡会儿嘛。”
“感觉怎么样?空调温度低不低?伤口还疼得厉害吗?”霍聿森说着,分别摸了摸她的手和脚,又摸摸她额头。
所有动作都是那么自然,就好像在她昏睡的这一天里,他已重复了做了很多遍。
林小柒看着他眼下青黑的眼圈,以及下巴上泛青的胡茬,竟忍不住鼻酸。
这些年她没什么朋友,仅有的亲戚也不亲,自慕北卿离开后,她更是像孤岛一样活着。
是浮是沉,不会有人在意。
可她遇到了霍聿森。
就算别人不在意,至少他在乎。
霍聿森见她不回答,还用水润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便忍不住轻轻刮了下她鼻子。
“干嘛这么一副感激不尽的表情。”
“就是觉得,我们认识时间也不长,你却对我这么好……”
霍聿森却无奈叹息一声:“没办法,谁让你年纪这么小就对我以身相许,把最珍贵的给了我,当然要对你负责了。”
他故意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语气,把原本凝重的,甚至显得有些生分的话题,变得温馨了不少。
同时也惹得林小柒一阵脸红。
“聿哥你不提那码事,特难受是不是……”她弱弱地揶揄他。
“是挺难受的。”
他说着,帮她把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顺便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聿哥……我还伤着呢。”
林小柒早见识了他的欲望之强,而且他们也算是新婚燕尔,如饥似渴的那个阶段,如果可以,他说恨不得一个礼拜不出门……
所以他的手一放在她小腹上,林小柒就紧绷起来,生怕他乱来。
霍聿森笑看着她:“所以只是逗逗你,我们是夫妻,不是需要客气的室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林小柒心头发暖,微微点了下头。
霍聿森却又叹了口气,手在她小腹上顺时针轻揉着,带着几分不甘心和暗搓搓的意味。
“不过,做一半憋回去,真是太难受了,所以你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让我少受点折磨,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