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赵斯昂没给她打过电话发过信息,人也不见踪影,像是故意赌气,又像是在躲她。
胳膊腿都使不上劲,身上冷得鸡皮疙瘩冒得老高,上下牙不受控制地打着架,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生病的人难免娇气,脑筋也不按平时的思维运行,她只觉得胸腔里装满了委屈,再不发泄就要溢出来了。
她抓起手机,从联系人里扒拉出赵斯昂,将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多声都没人接,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接通了,却没人说话。
昝欢饿了一天,这会儿又冷得难受,贴着手机的耳朵出现短暂的耳鸣,等这阵缓过去,她才开口:“你还没下班吗?”
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嗓子像含着把沙,又干又疼。
“加班。”赵斯昂的声音本就带着一股子清冷,如今透过电话,更显得有些冷漠,他说:“你自己点外卖吧。”
外卖已经点了,还没送到。
昝欢撇撇嘴,没说,反而控诉道:“你一个卖保险的加什么班?谁大晚上的还找你办业务?”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不知是不是被昝欢的话给气着了。
订婚之前昝欢和赵斯昂见过一面,两人没有过多寒暄,昝欢的目的是促成订婚,所以也没有仔细了解过这个未婚夫,只知道他在易安工作,易安是国内属一属二的保险公司,总部在申城,宁城分部也是前两年才成立的,但规模很大。昝欢约他见面时,他正好在附近见客户,昝欢便猜测他是易安的保险专员。
不过她挺不能理解,一个不参加高考直接通过STA考进国外高校的人,最后也不过是做个保险专员。
两人订婚前就讲好的,不干涉彼此的工作,再加上昝欢也并未打算与赵斯昂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故而也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
许是眼下自己的境况算不上好,听到“加班”二字,昝欢莫名委屈的同时,还隐隐有些生气,一时之间也不记得两人平日的相处模式了,语气上自然就没什么顾忌。
冲口而出后换来对方的沉默,她才后知后觉感到无措。
她张了张口,试图解释自己并非看不起他的工作和职业,却被对方快一步打断。
“你嗓子怎么了?”赵斯昂在电话那头问。
这算是给自己台阶下吗?
昝欢迷糊中如是想,便顺着台阶往下走,“我好像有点感冒了,赵斯昂,你把药箱放哪儿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不说出来还好,一说鼻尖莫名发酸,眼眶本就因发烧而灼热酸涩,这会儿更甚,沙哑的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委屈,似抱怨似控诉地道:“我找出一身汗也没找到,这会儿又冷得发抖,这个羽绒服也不行,一点都不保暖……”
嗓子干疼得厉害,昝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喉咙跟用刀喇似的,赵斯昂还没应声,又有电话进来,昝欢揉了揉眼睛,看清是一串电话。
没等来赵斯昂的回话,她撇撇嘴,将通话结束转而接通了新的来电。
电话是外卖小哥打来的,说是粥已经送到了,在楼下的外卖架上,让她记得下去领取,后台还给她发了照片。昝欢这才想起来,倚水居的高层是一梯一户制,楼层都要刷门禁卡才能按,外卖送不上来,只能送到楼下大厅指定地方。
昝欢头重脚轻,身上冷得不得了,根本不想动,随便应了两声后挂断电话重新躺回了沙发。
她单方面结束通话后,赵斯昂并未打过来,也没给她发微信告知医药箱的具体位置,态度冷漠得像窗外的西北风,仿佛她死在他家也与他无关。
上次产生难过的情绪,还是在发现许徵出轨袁思雨后母亲佘秀琴的态度,没想到时隔几个月,这种情绪再次爬上心尖,是被病魔折磨的。
昝欢窝在沙发里胡思乱想了一气,身上冷意散尽,又突的热起来,珊瑚绒的睡衣裹在身上堪比大夏天穿了件羽绒服在太阳底下暴晒,昝欢将脚上的袜子脱了扔到一边,怕一穿一脱感冒加重,不敢随意减衣,但身上热得厉害,想了想,干脆将屋里的暖气关了。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昝欢循声瞥去一眼,便见赵斯昂站在门口,鞋都没换便朝她走来。
“你……”
嗓子像要燃起来,昝欢只发出一个音节便哑了火。
被汗水濡湿的额头突的覆上一层凉意,是赵斯昂带着寒气的手背,昝欢正热得厉害,这股凉意倒有点像是解暑的甘泉,她下意识往前凑了凑,抬手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将手收回去。
“发烧了。”赵斯昂拧眉看她,“多久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说话间手往下滑,被昝欢抓住紧贴在颊边,她双颊因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眼染着病态的有气无力,刘海被汗水打湿,估计是不舒服,被尽数别到了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饱满的耳垂。
“你不也没给我打电话。”昝欢想起自己饿了一天,又说:“也没做早饭。”说完像是想到什么,抬起脸,一双湿润的鹿眼看向他,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赵斯昂看着她,没应声。
生病的昝欢跟喝醉了没什么两样,带着点不太清醒的娇憨,让他不舍得将她打回原形。
“嗯。”赵斯昂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真小气。”昝欢哑着嗓子嘟囔。
赵斯昂没跟她一般见识,捡过被她扔在地毯上的袜子,蹲身替她往脚上套,套好后拎起被她扔在一边的羽绒服看了两眼,转身进去客卧,在衣柜里给她找了件长款的羽绒服。
出来时目光瞟到倒在飘窗边的酒瓶,赵斯昂脸色微沉,阔步往外走,将羽绒服往她身上一套,说:“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