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绫芷记不清那天她跟萧承殷怎么分开的,只记得萧承殷用一种特别复杂的语气跟他说话。
但是她当时很难受,那些积累的药物让她无法集中神智,根本听不清萧承殷在跟她说什么。
只是跟随本能,觉得冷了,贴近萧承殷一点,觉得难过了,扯起毯子睡一觉。
之后萧承殷怎么将她裹好,从客厅抱到卧室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再一睁眼,又是明媚的阳光,从卧室没有拉好的窗帘中的缝隙里挤进来。
元绫芷越过萧承殷的肩膀,看向那一线金光,只感觉像是重获新生一样。
不再沉闷,心里也不是像之前那敲响的丧钟。
萧承殷的发丝也因为这几缕明媚的阳光,而照得有几分发棕,几乎像是蒙上一层美好的光晕。
元绫芷下意识伸手去抚萧承殷的发丝,感受到细丝从手指间像流水一样滑过,心里泛起异样的涟漪。
如果,如果每一天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没有血腥的杀戮,只有无边的宁静。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只感觉现在的光景很好,好到她几乎要淡忘了现实的残酷。
元绫芷的手心贴合地覆在萧承殷的脸颊上,带着那种沉浸的宁静,只想时间就此静止。
然而元绫芷的目光无意间瞥向了床头的时间:今天已经是9号了。
距离她被秘密处死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心脏像是被扔进了全是冰块儿的桶里,带着元绫芷的全身都在发冷。
现实是残酷的,在被拉出幻想后,她的手缩回去。
可不想在这个过程中,萧承殷被弄醒了。
他握住元绫芷即将抽走的手腕,带着慵懒的瞳仁还未完全复苏,但是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元绫芷脸上。
“怎么醒了?”
元绫芷仰着头看他,只觉得心里一片苍凉,根本说不出话来。
但是萧承殷似乎只是走个过场一样地询问她,接着又将眼睛闭上,带着她的手重新覆上自己的脸侧。
另一只手更是不肯安分地搂紧了面前的人。
“元绫芷。”他的声音低哑,但是却分外让人感到平稳。
“怎么了?”
“元绫芷。”
萧承殷又叫了她一声。
“什么事?”
“元绫芷。”
“……”
“元绫芷。”
“……”
元绫芷搞不懂他总叫自己名字做什么,后来也不说话,但她想将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的时候,却被萧承殷死死握在手心里。
可是就在元绫芷失去耐心的前一刻,萧承殷却突然说起别的。
他说:“要是每天早上都是这个样子就好了。”
元绫芷感觉有什么在她心里已然挣动着钻出心里的那块儿终年冻土。
但是她还是将它遏制住了。
“我要起来去吃饭了。”
元绫芷跟萧承殷讲。
“那你想吃什么,我叫下面的人给你添。”
“不用了,”元绫芷趁着说话的当口,利落地将手腕从萧承殷炙热的手心中抽走,然后又说:“他们做了什么我吃什么就好。”
“那我下去给你做点蝴蝶酥吧。”
蝴蝶酥做起来非常麻烦,元绫芷之前跟他一起配合着做过,很多繁琐的步骤需要不断重复,中间还要放冰箱里冻几段时间。
往往是一盘蝴蝶酥做出来,一晌的时间就过去了。
重要的是,那时候,萧承殷一有时间就给她做,所以元绫芷几乎总是隔一段时间就能吃到他做的蝴蝶酥。
在双方还没撕破脸之前,元绫芷还问他这么做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萧承殷当时还很轻松地跟她说:
只要是花在重要的人身上,那就不是浪费,就算是不说话,一直在一起也是有意义的。
萧承殷确实足够真诚,真诚到能融化元绫芷内心的坚冰。
后期,元绫芷确实也真诚地回报过他。
可是那总是蜻蜓点水般地,不逾矩。
看着萧承殷那么认真地给面和黄油叠层,元绫芷站在一边,感觉像是时光回溯,自己和他回到了前几年的那番光景。
“明天下午跟我去歌剧院吧,我有两张入场券,很难得。”
元绫芷不想去,但是又不想扫萧承殷的兴,便犹豫地委婉拒绝:“我不舒服,还是不去了吧。”
从地牢里带出的伤,虽然用了药得到了很好的救治,但是心理上的创伤并不能随着伤口的消失的隐退。
萧承殷停下手里的动作,手里的橄榄杖竖起,撑着手心。
他看着元绫芷的眼神种甚至有一种复杂的悲哀:“你打算这几天一直呆在这里么?”
元绫芷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又是在跟她说“你能不能出去走走?”。
无奈,元绫芷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他:“好吧。”
后来的事情,元绫芷再次回想起来,给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天的蝴蝶酥比萧承殷以往做的更甜。
第二天,元绫芷如约跟着萧承殷来到帝都歌剧院,在还没走进几步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元绫芷下意识看去,发现是安瑾漓挽着苏念淮的手在叫自己的名字,看到自己转头去看的时候,安瑾瑜已经分过来闯到她眼前了。
“咦?你也来看歌剧?我说嘞,萧承殷都请假了肯定是陪你去了。”
元绫芷连来得及苦笑的机会都没,就看到苏念淮快步走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隐晦的排斥,下意识握着安瑾漓的手臂拉她稍稍后退。
这让元绫芷想到那次在军部,苏念淮特地来找自己要她不要过多接触安瑾漓的事。
并不愉快。
但是碍于她旁边有萧承殷,他的这种心思表现得很隐晦,几乎连身边安瑾漓都察觉不到。
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柔软的手臂亲昵地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