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绫芷抡起床头柜上好好放着的玻璃水杯,朝温叶臣的额头砸过去。
一瞬间,温叶臣的脑袋鲜血淋漓。
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元绫芷跟他对视,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那破碎的水杯被她自己攥在手里,悬在温叶臣视线中。
元绫芷清晰地听到清晰的啪嗒一声,温叶臣额头上的血,顺着他的脸侧俊美的线条滴在自己脖颈上。
她看到温叶臣目光恍惚一下,都来不及赶去包扎,他便再一次攥上自己的手。
“玻璃渣有没有扎到你?绫芷你疼不疼?让我看看……”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有没有其他地方被溅到?”
他将元绫芷的手打开,中间元绫芷因为攥着手里碎片死死不肯撒手,他在抢夺过程中,手心都被划破一道口子。
元绫芷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心痛。
此时的温叶臣仿佛是不知道自己头上也破了个口子,紧紧盯着她的伤口处,像是要失去半条命一样。
“你以后要小心一点,绫芷,这种东西很危险。”
“温叶臣……”
“不要总是这样,不然总会伤到自己。”
“温叶臣。”
“绫芷你等着我喊人过来给你拿药……”
“温叶臣!”
像是在撒癔症一样,温叶臣缓缓将头扭转,对着她看,眼睫上还挂着血,俊逸半张脸都被鲜血的那种猩红浸染了。
但他的声音仍然是平常那样温顺和气:“怎么了?绫芷。”
元绫芷此刻跟他对视,只觉得手脚有那么一刻像过电一样发麻。
“你……你不生气吗?”元绫芷从来都没这么觉得温叶臣这么反人类过。
如果她是温叶臣,被打的那一刹那,那她会觉得恼火和败兴,会觉得这种对自己动手的人也没多少好的地方。
温叶臣怎么做到这么平静的?他好歹发个火也好啊!
这种人,好像从脑子里都不觉得自己拥有人权的这个概念,以他人为中心做一切事情。
“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的,绫芷。”
他又缓缓走近了,元绫芷却撑着床面往后退了半米远:
“你别过来!”
看着温叶臣停下往前进的步子,他的脸上又浮现出落寞。
元绫芷此刻一阵懊悔,觉得自己刚刚对温叶臣说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但是她没办法,她也不知道他跟温叶臣之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明明,明明他们小时候那么好。
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了呢?
“温叶臣,算我求你了,你不要总这样,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心累,”元绫芷现在都在说着肺腑之言: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人,你跟我是平等的,我尊重你的自由意志,我也请你尊重我的意见好吗?我们——我都说了,我们现在两个不适合再将这段关系进行下去了,我想跟你和平地告个别行吗?”
她看到温叶臣的眼里越来越委屈,近乎到了一种可怜的地步。
然后元绫芷听到他颤抖着声音叫道:
“不行,绫芷我做不到跟你分开!我做不到!我这辈子都做不到!”
“我要跟你一起过完这一生!我只认你!”
元绫芷坐在床上,声音比他更大,带着难以摧毁的反抗:“但是我不想!我不想用我的自由来换取你的满足!”
其实,这么多年走过来,元绫芷回头看过去,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尤其是在懵懂的少女时期,罗霖译撺掇着他们两个,推搡着她面对来自同样青雉的温叶臣,所带来的蹩脚告白。
元绫芷当初几乎是被洗脑下接受的,但温叶臣似乎不是,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现在的她仍然记得在她多番躲避温叶臣的示爱后,罗霖译将她叫她去自己的书房。
罗霖译当初说了很多,但大多被时间蹉跎得模糊了,但唯独那几句,元绫芷到现在还记得:
“温叶臣现在他每天情绪都很低落,都是因为你,你忍心吗?”
“他当初将自己原本就拮据的生存资源分给你一半,没有他,你觉得你能完好地站在这里吗?”
“他那么难过,你心里都没有半点触动吗?”
“元绫芷,不是我强迫你,但是你是个人啊,你七情六欲就那么寡淡吗?”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第二天,她元绫芷就主动去找温叶臣了。
后来,便在苍琴白和荆文两个人的见证下,他们两个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再后来,元绫芷便动身去往帝都,一去就是五年。
期间,她只能跟罗霖译进行通讯,每次聊完之后,罗霖译总是在最后跟她说:
“元绫芷,温叶臣他很想你。”
那种语气,像是怕元绫芷意志不坚定,做了萧家的太太一样。
元绫芷当时更奇怪一个点——罗霖译总是跟她说温叶臣很想自己,但是一次让他们两个交流的机会都不安排一下,这真的正常吗?
她甚至一度觉得罗霖译当时在拿温叶臣威胁她。
现在到此为止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重新想来,罗霖译似乎从她和温叶臣两人的一开始,便别有一番用心。
如果她元绫芷推演正确的话,那这其中,最大的受害人便是温叶臣了。
而数年后的此刻,温叶臣眼里带着悲痛,脸上沾着血,像个从地狱里爬出的修罗,却对来自元绫芷的反抗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绫芷……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元绫芷此刻气血上涌,感觉自己已经被罗霖译设计的牢笼完全地禁锢住了。
她也很无奈,也很难过,也很气愤。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元绫芷叹了口气,用手扶着额头,难过又痛苦:“我……唉,那我不做那么绝对,我以后跟你常联系,就像普通朋友那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