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绫芷浑身失力地被马带动着摔在地上。
温叶臣大步上前扶住倒在地上的她,两手箍住她的两个臂膀,不让她乱动。
“绫芷,你有没有摔伤?让我看看……”
元绫芷的一条腿被压伤了,温叶臣将她的腿拉出来的时候,她痛得哭出声音来。
一个是因为痛,另一个,是因为无法得到自由的悲哀。
所以温叶臣抱着她回狩猎场住处区的时候,她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温叶臣摁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元绫芷就把眼泪抹在他那块儿的布料上。
在狩猎场安排的住宿区,里面给他们提供的房间与外面酒店别无二致,元绫芷坐在床上,被温叶臣放下后,一直很窝囊地抹泪。
温叶臣跟她说不要哭了,元绫芷不愿意搭理他,继续坐在床上哭。
这个场景很想他们小时候的一次晚上。
“绫芷,不要哭了,你喝点水吧,吃点东西,一会儿医生会过来给你看腿。”
“我不吃!呜呜……你滚走……”
当时的元绫芷就是像现在这样,坐在床上,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温叶臣在床沿边团团转。
温叶臣问她到底怎么了,元绫芷也不说话,一直搁那儿掉眼泪。
最后还是温叶臣紧哄慢哄才让她说话。
这么一问,温叶臣就知道了,就是下午的时候,临街的几个小流氓,把元绫芷堵在墙角掀她裙子。
温叶臣当时听了火气冒得三丈高,拎着棍子半夜去找到那几个小流氓的住处,一个被他打得手残了,另一个脑袋被他打了个窟窿,剩下的几个小流氓以为他吃错药了,也不敢反打,便都作鸟兽散去了。
但是时过境迁,再次让元绫芷哭得不能自已的是他温叶臣自己。
其实元绫芷哭着的中间也越来越气愤。
她对温叶臣做不了过激的事情,因为他不是萧承殷,她元绫芷可以光明正大地捅上几刀以此来泄愤。
对温叶臣,她做不到那么果断,毕竟有十几年的情分在哪儿呢。
想到这里,她开始生气地掉眼泪,比之前更猛。
“好了,不哭了,”温叶臣居然还想像之前那样揽住她,被元绫芷狠狠一扭身子躲开了。
温叶臣的动作一怔,接着很强势地把她拖过去,一个大掌捏住元绫芷的两个手腕,一只手揽着元绫芷的肩膀。
“不哭了,你是不是痛?绫芷,一会儿医生给你上点药就不痛了。不哭了,啊?”
他把元绫芷擦眼泪的手扒拉下来,然后拿纸巾给元绫芷擦掉下来的泪珠。
“要过新年了,绫芷,我们不哭,好不好?”
元绫芷听了这句话,哭得更猛了。
“这是我过得最不好的新年了!我不想跟你过新年!”
她像发狠一样地说道,然后隔着泪眼朦胧的眸子恨恨地盯着温叶臣看。
像是被一个钝器击中,温叶臣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和几乎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难过。
他半张着嘴,看着元绫芷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过来什么,有些结巴:“绫芷,你不喜欢跟我过新年吗?我们之前都是在一起过的啊。”
“那是之前,我现在不想了!”
元绫芷现在希望他因为自己说的这些话而马上厌恶自己,然后将自己赶走。
温叶臣站起来,头颅有些没精打采地低着。
“一会儿会有医生来看你的腿,我还要去做驼鹿,绫芷,我们晚上见。”
元绫芷咬着牙拎起手旁边的枕头,向正在往门口走的温叶臣扔过去,但是由于力气不够,枕头飞到一半便无力地掉在地上。
像她元绫芷的人生一样。
元绫芷还没把脸上的泪抹干净的时候,一群医生推门进来了。
元绫芷冲着他们扔床上的被子和枕头,连床头柜上的水杯装饰物都不放过。
“治我做什么?!我不需要治病!你们告诉温叶臣,我想死就好了!”
这种情况,很像在萧承殷身边最后一点时间的时候,他看自己身体不好,便叫医生给她看病,最后被她轰走的情形。
结果两次对比中,萧承殷那边显得更为仁慈,而温叶臣叫来的医生显得更不讲清理一些。
他们身边甚至还有类似打手的人,也穿着白大褂,看着元绫芷挣扎那么厉害,上来就摁住她。
这让元绫芷产生一种被人当作畜生对待的错觉。
元绫芷动不了,只觉得手臂一痛,什么东西被注射进体内,整个神智都变得昏昏沉沉的。
短短几秒,她便昏迷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人换下了衣服,身上穿着的睡衣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
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被压伤的小腿已经被上了药,她又看了看周围,之前的狼藉都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元绫芷忍着痛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到拉着窗帘的那里,然后手上拽住一把拉开。
外面又开始下雪,狩猎场几个服务区夹杂着几个路灯,散发着昏黄的暖光。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没能救自己于水火。
卧室的门打开了,温叶臣站在门口,记忆像是被重置一样,不记得下午发生的不快。
他朝元绫芷温和地笑。
“绫芷,我带你去吃饭。”
元绫芷扶着飘窗,没动也没说话,用冷漠的目光去看温叶臣。
“你不痛吗?医生才给你上好药,怎么下地走呢?”他缓缓走过来,将两笔展开,做出拥抱的动作:“我抱你下去,绫芷。”
元绫芷手里攥着窗帘,盯着他看,然后将目光落在外面的雪景上。
“我不吃。”
“不能不吃的,绫芷,你现在刚受伤,需要吃一些滋补的东西。”
“我不吃。”元绫芷又重复道。
“不行。”
“那你拿漏斗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