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漂亮,跟沈柔娇的名字完全相反,下笔硬朗、结构舒展大气,像男人的字,干净利落,有力坚硬。
放下笔,沈柔娇躺在床上打了盹儿,再醒来时已是凌晨三点多钟,抹了把脸,披着衣服,推开房门。
原本蹲在院子里的三个哥哥,猛得站起身,齐刷刷地望向沈柔娇,把她吓得一激灵,扶着门框问道:“哥哥们在等我?”
大哥沈天华揉着脑袋,笑得有点憨,“哥,想跟你学做豆腐脑。”三哥四哥也跟着拼命点头。
经过昨天,他们见识到小妹的赚钱本事,几个哥哥的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临睡前,三个哥商量好第二天要早起,跟着小妹学做豆腐脑、学做串串,好去集市上卖。
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不能让小妹担起这个家庭的重担。
小妹要上学,要读书,要出人头地。
他们沈家的小妹,将来要走出县城,去到大城市,做城里人!
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现实再难再绝境,只需一点甜,便能饮下所有的苦。为着那口甜,人能拼尽全力,豁出命来。
“好!”沈柔娇笑得甜,答应的也好听。
天很黑,是厚重的漆黑,布满繁星。
如此美的星空,沈柔娇只草草抬头看了一眼,曾经的她多喜欢这样的星空,但现在,她无心看风景。
其实,她不是喜欢星空。是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只有星星可看。
眼下却不同,她有哥哥陪,有重要的事要做,星星是陪衬。
沈家院墙的角落里,一盏灯亮着,在黑夜中,亮得不可思议,照在四兄妹满是笑容的脸上。
沈柔娇很仔细地讲解每一步,大哥边记录边上手操作。磨豆子、揉豆渣、煮豆浆、加卤水、做调料、烙红薯饼……
从天黑干到天边泛红,然后越来越红,日头升上来,天跟着变亮,又是崭新的一天。
豆香飘满整个院子,等木桶里装满做好的豆腐脑,已经五点钟。
沈柔娇舀出两碗,拿出几块红薯饼,放在堂屋的桌子上,用厚厚的木盖盖住,等爹跟二哥醒来,还能吃到热乎的。
把木桶放到架子车上,沈柔娇跟大哥、四哥,就准备出发去早集。
临走前,沈柔娇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张写满字的纸,交给沈天南,“麻烦三哥,再上趟山,帮我找到这些材料。卖完早餐回来,会用到。”
“好,小妹要什么哥都能给你找来。你三哥对咱们这片山,熟得很。”
“谢谢三哥。”沈柔娇挽着沈天南的胳膊,沈天佑也凑到跟前,挽着三哥的另一个胳膊,表情欠欠地说:“三哥加油哦!”
沈天南大笑着,把老四推开,“干活去吧!话多。”
……
到集市,支好早点摊,旁边的摊主都纷纷过来打招呼。
“小姑娘,又来了。昨天生意好啊!”
“小姑娘有能耐,还能吃苦。不简单!”
昨天,他们都还在质疑豆腐脑卖的贵,串串没人吃,结果全被沈柔娇的实力啪啪打脸,整个市集就数她家生意好,客人多。
“谢谢,各位大叔、大婶。”沈柔娇道谢完,就开始吆喝起来,“好吃的豆花儿,又来了。想甜甜,想咸咸,走过路过,别错过。”
“一点也错不了!”张庆杰脚下蹬着二八大杠,老远朝小老板挥手。
昨天,他打包的那些个串串、梨汁,心上人可喜欢了,一个劲儿地夸他,美得张庆杰心里直冒泡,从昨晚就惦记着,早上再见到小老板,要叮嘱她加点东西。
沈天佑受过熏陶,很快上道,拿出小马扎,摆放好,热情地招呼人,“张哥,快坐。”
沈柔娇端着喷香的碗,大声问:“张哥,豆腐脑还要咸口?”
张庆杰拉着马扎坐下,“对!红薯饼还送不。”
“送,前十位都送。”饭点时间,人都是一拨一拨的来,有人吃,就是活招牌,这红薯饼是个由头,没人时,就吆喝着送红薯饼,吸引人。
说话间,咸口的豆腐脑,送到张哥手上。
张庆杰接过碗,忽然拉住沈柔娇的胳膊,特神秘地凑近她,红着脸低声说:“小老板,求你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