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推拒他塞进去的金饼,薄唇在她的脖颈、他能够到的脸颊亲了下,最后停留在她耳边。
“够么?”
声音也似水,只不过是冬日的渊,沉澈清朗,却并不温柔。
他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的骨子里都是桀骜不驯和霸道,根本没有温柔两字。
即使他刻意压轻了声音,也还是不可避免带着他固有的脾性。
罗婉抿抿唇,正要说话,察觉另只手里又塞来一块儿金饼,和方才一样大小。
“够么?"他还是沉着声在她耳边问。
罗婉讶异于他哪来这么多金饼,一时忘了答话。他就又塞来一块儿,“还不够?”
他就要起身再去拿。
罗婉适时挽住他胳膊阻止他起身,两块金饼还给他,只留下一块,声音里还带着些将散未散、若有似无的赌气,“够了。”
宗越没接她还来的金饼,只把人抱紧了,又在她耳边交待:“以后我给你的金饼,不要记在账里。”“为何?"她扭过头来问,他这个人脾气不定,之前她做盒册办正事,管他要钱他都不给,谁知道他哪天气恼了会不会把给她的金饼再要回去,她还是记下,以后好算账。宗越却不细说,“总之,别记在账里,非要记,记你私账。”
他的钱是从铺面里正当支取的,但其实很多都没花,上次帮颜九买人,他净落一百六十两金,加上铺子里支取的二百两金,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她记在账上,哪日叫夏氏瞧见了,总归不好。
罗婉不再说话,把金饼压在枕头底下,闭上眼睛睡觉。又觉宗越凑过来看她,“还气么?”
罗婉态度不够明白,他须得问问清楚,确保这三块金饼是管了用的。
“睡吧。“这句是完全散了气的。
宗越眉梢微微一扬,唇角也翘了下,他就知道,她是个爱钱的,三块金饼一定能哄好。
“我的玉佩编好了么?"他故意在此时问。罗婉心里一个激灵。
这阵子忙着查掌柜交过来的账,忘记他的玉璧还在绣坊放着了。眼下很多铺子都已关门,那绣坊大概也关了,再开门迎客,恐怕要到正月初七往后了。
总不能如实告诉他。
“恩…"她犹豫着开口,带了歉意和愧疚,“我这阵子忙,没顾得上,而且我编的慢,年前大概不能给你了,得到年后吧,上元节前,一定给你。”
宗越微微一愣,听出了她的抱歉和愧疚。
她这意思,是打算亲手给他编制了?
莫不是觉得他拿三块金饼哄她,心生感激,临时变了主意,打算重新给他编一个?
还有三日就是除夕了,到上元节也就半个月,期间还要走亲访友,留给她编制的时间也就七八日。恰恰够她编制一个不那么丑的金丝坠。
“好。“他应了声。
罗婉竟从这声音里听出一丝遮不住的愉悦。罗婉奇怪,不知他在愉悦什么,他的愉悦和生气总是莫名其妙。
趁着他这份愉悦,罗婉索性将送曹姬红枣的事一并说了。
“马上过年了,母亲叫人给曹姬送了身新衣,我这里也打算送匣子红枣,你不如明日安排一个人,亲自送过去吧,我的丫头都有事,走不开。”
免得像上次她让拂云亲自去送,也不知哪里惹到了宴春阁,竟招来宗越一番冷脸训诫,叫她不要为难曹姬。这回东西她买好了,叫他的人自己去送,总不至于再来找她的不是。
“又送红枣?"宗越立即露了不满意出来。“有何不妥么?"罗婉扭头来问,不知好端端的怎么又惹他不满意了。
宗越沉默了会儿,还是决定直截了当震慑她一句,“别再往里面下药。”
罗婉愣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想了下才意识到,他上回说她为难曹姬,莫非指的是红枣里下药?“下的什么药?“罗婉要问问清楚。
宗越看着她,唇角抿出不悦来。
事情过去有一阵子了,他不叫人声张,红枣也早就丢了,无迹可寻,她莫非觉得没有东窗事发,且看曹姬安然无恙,便不打算认了?
他不追究,是顾念她的名声,但到底人命关天,他那两日的震慑竞没叫她有一点忌怕,还是嘴硬不认?帐内黑沉沉的,宗越的神色和目光并不能分辨地很清楚,但罗婉还是察觉出来,他在怀疑,不,确切说,是肯定她做下坏事却不肯承认。
“我没有下药。“她知道他不信,但她还是要说,“你有确切证据么?你为什么不报官?”
宗越微微皱眉,“我不打算追究,但你以后别再做那事,我说了不会碰她,你犯不着给她下药。”“我也说了不是我。“事关自己清白,罗婉是一定要查清楚的,“你为什么不早些报官?”
“除了你,没人会给她下那种药。"宗越道。罗婉抿唇不语。
他既这样说,是丝毫不会信她了,也早就过了报官的最佳时机,她百口莫辩。
罢了,随他怎么想,随他信不信。
“那几匣子红枣都是我买来送人的,世子随便挑一匣吧,若不放心,叫我试吃也可以。”
她翻身朝里睡下了。
宗越唇角一抿,她又开始叫他“世子"了。她缩进被窝,背对着他,头发铺落在枕上,黑压压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和他赌气。
她是因为曹姬和他置气么?
他好像并不反感,也没有烦躁,甚至意外地有些享受。他说了不追究,她却还是生气,她是希望他信她么?她既想要,也不是不可以给。
“你再说一次,我就信你。“他明明白白地这样说着。罗婉好气又好笑,但不想在和他无谓纠缠了,便顺着他又说了句:“我没有下药。”
“那是我错怪你了。“他真个言而有信,立即就信了她一般。
罗婉已经合上眼睛,不做回应。
“还气么?”
他按了下她的后脑勺,一定要她的答复,一定要知道是否哄好了她,一定要确认,今夜的心思没有白费。罗婉奇怪的很,他什么时候这般在乎她的情绪了,她气不气,对他很重要么,问个不停?
她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