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宫的夜晚总是充满着焦灼的气息,摄政王闭门不出近半月,前朝虽明面上波澜不惊,私下里却暗流涌动着。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紧盯着栖梧宫这一块地界望着。
白缨把屋内的烛火又掐灭几盏,她知道此外必定埋伏着不知道是朝中哪儿一派的眼线。
最面前的那盏在其他灯熄灭后,显得格外亮,刺得祁言眼睛疼。见他闭了眼,白缨便将灯座也挪了开。
祁言的周遭是一片灰暗。
“王爷。”白缨唤了一声。
祁言点点头,略带些有气无力地说道:“楼影回来了。”
“是。”白缨边把祁言的被褥往一边扎了扎,边说道,“无明先生说,乌水藤的毒她找着了法子能暂时缓解,但也只是暂时。”
看来自己身上的不治之症又多了一种。
祁言轻笑一声,点点头。
白缨只觉心被扎了一下,有些犹豫是否应该接着说。
可祁言比她更想知道,便率先开口,问道:“让你整理的东西呢?”
“六年前,映雪山庄内乱,当时还不怎么起眼的三少爷叶重梅忽然联合悬云峰内诸多人夺权拿下映雪山庄,这件事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有不少人怀疑叶重梅是否得了高人相助,因为当时,他只要一出现身旁就有一带着白纱斗笠的青衣男子跟随左右,并且不是庄内人,可这男子行踪诡秘,即便是多方势力都派出人来刺探追杀,却也是毫发无伤,无人知晓他是谁。”
“你在怀疑这个青衣男子就是扶子胥?”
“是的,王爷。”白缨点点头,继续说道,“并且最重要的,在叶重梅掌权映雪山庄之后,这名青衣男子也不再与悬云峰多有瓜葛,逐渐沉寂下来,仿佛江湖上没有过这号人般。”
“可在此之后,扶子胥作为文坛新秀,一时间名声鹊起,无论是郅都权贵子弟,还是楚朝四处的散家文人都在称赞他的笔锋有大家之风。”
六年前,他还没有回到郅都,即便是过几年回来了,也没怎么关心文坛上发生的那些个事,后头知道“扶子胥”也只是因为那次经筵论道有人提到才记着的。
没想到这么一号人背后竟然藏得还挺深。
祁言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上的青筋直跳了好几下。
根据白缨的描述,映雪山庄那名青衣男子却看得出对映雪山庄并没有多少留恋。
若真是扶子胥的话,那他必然不会是什么,真的江湖儒客。
“大家之风?”祁言挑挑眉,反问道。
“这些舞文弄墨的属下不懂,只听楼影有打听到说的是,曾经议论扶子胥之时,温太傅称其笔下所作有前朝景祐之况。”
景祐。
祁言心沉了下去。
脑中那人的剪影,挥之不去。
他真的不愿再想起。
…………
季无虞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回到郅都,到了郅都城外却已然是大后天的白昼时分了。
但几乎是进了城门的第一瞬间,她便因为体力不支而径直昏倒在了大街上。
再次醒来时,季无虞人躺在一间极其陌生的屋子里的床上,出于本能般,她想要下床往外走。
如同自己清醒过来后所预想的,门从外边被锁上了。
脑袋疼……
季无虞转身去找别的出口。
窗户是打开了一个口子的,季无虞一把推开了,然后钻了出去。
结果一跳下来就和一个仆人模样的女子打了个照面。
季无虞只觉得一时间有些尴尬。
“季姑娘好。”
她看起来似乎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双手举着托盘,也没有阻拦季无虞,反而还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是……?”
“我是主子派来照顾您的。”她没有直接说明自己,只是传达她那位主子的话,接着说道,“主子让我告诉姑娘,既然姑娘不喜欢待在悬云峰,待在这儿也未尝不可。”
“你家主子是谁?总不能还是叶重梅吧。”
她看起来没有要回答季无虞的意思。
季无虞自讨没趣,继续问道:“所以我要继续呆在这对吗?”
她笑了笑,然后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主子还说,无虞姑娘您身上的毒已经被解了,让您不要轻举妄动。”
比起愤怒,季无虞更多的是无力的绝望。
她自以为已经找到了办法,却没料到还是低估了那人的心机。
这一路上,季无虞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甚至是就连叶重梅,在离了蜀中之后,也不见踪迹。
她本以为是自己将其甩开,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
其实都是在背后那人的掌控之中。
想要给季无虞一个瓮中捉鳖罢了。
意识到这些的一瞬间,季无虞背脊生凉。
“所以我不能离开这?”
“这儿的景致极好,姑娘好好享受便是。”
她笑了笑然后走到门前把锁解开了,然后走进去把她方才手里举着的托盘放在了桌上。
随即就不再回答季无虞的任何问题,直接走了。
季无虞愣住了,然后气急败坏地在院子里转圈。
总不可能真关自己一辈子吧!
“确实不可能。”
嗯?
谁在说话?
季无虞凑到了墙那边,可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她觉得这话听来有点熟悉,好奇心驱使着她想要去听得更清楚些。
墙那边是正院,和季无虞所在的后院隔了和小门,那门是从外边卡上,季无虞不知道能不能打得开。
但是声音定是很大,必然会惊着另一面的人,所以季无虞盘算着怎么爬上墙去听。
叶重梅带着几分调侃望着丘独苏,但没顺着丘独苏的话继续问下去。
丘独苏觉得有些疑问,反过去问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