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却冷了几分,“他也做了娘娘的裙下之臣?”
嘉月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也敛去。
“娘娘这回又仰慕谁的英姿?”
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仿佛凝着一层寒霜,嘴角却讥诮地笑着。
她心口的血一下子沸腾起来,伸手指着他,指尖却在哆嗦,“放肆!放肆!”
红馥馥的唇气得微颤,像是一朵任人采撷的花。
他一下子会悟过来,原来他是误会她了。
“娘娘息怒,是臣心胸狭隘,妄自揣测,”他屈膝跪伏在她脚边,仰起头看着她,“娘娘有心火,要打要骂都是该的,臣甘愿受罚。”
她眉间打结,眸子里像淬了毒,“你监视本宫?”
他掩下长睫,声音像平静的湖水,“臣怕娘娘应付不来,便差人留心顺宁宫的动静,臣一回京,那些人便都叫撤了。”
嘉月哼了一声,“既然你对本宫的动态了若指掌,难道你就不知本宫处心积虑给顾銮仪和乐融县主牵桥搭线?你的属下都是废物?”
他乌眸里闪过一丝讶异,很快收敛在黑沉沉的夜色里。
“娘娘说得没错,都是臣的不是。”
嘉月见他认错倒还诚恳,心头那股盛气这才抑平了些,却仍有一点微愠的火舌煨着她胸腔,于是顺势而道,“别急,本宫也有话要问你呢。”
他笔挺地跪着,纹风不动,“娘娘请说。”
她凝住他,徐徐道来,“去年腊月初三夜,到永熹宫来,不是你的目的,而是你的借口吧。”
他默了片刻,没有隐瞒道了一声是。
“那夜里,燕无畏召你入宫,屏退众人,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他嘴角忍不住抿成一道直线,狭长的深眸里似有惊涛骇浪一闪而过,很快便化成一汪平静的湖,“恕臣无法坦言相告。”
“好,那本宫不逼你,只再问你一句,你接近燕无畏,真正目的为何?”
他双拳握紧又松开,半晌才开了口,“娘娘还是打吧。”
虽然什么都问不出来,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不要紧,她总有办法查出来。
于是他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如君所愿,那你把袍子解了,只要你挨了本宫三杖,这事就算揭过。”
他倒是松懈了下来,只幽幽道,“只要娘娘能消气,臣无有不从。”
嘉月的气虽消了,可打还是要打的,不打不长记性嘛,于是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目光四处巡睃着,忽见髹漆的月牙案上搁着一把紫檀柄的镂雕芦雁三镶如意。
于是走过去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踅了过来,却见他依旧跪在那里,衣裳齐整,八风不动,便从背后伸出手探过去,准备扯开他的衣带。
然而手刚碰到带子时,却被他的大掌摁住了,他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仓惶,“等、等……”
“怎么?”她拿着那柄如意,一下一下地拍打自己的手掌,轻哼了一声道,“怕痛?”
他抿紧了唇。
她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道,“本宫才不会手下留情。”
他喉结滚了滚,才迟疑道,“臣……的后背有火烧过的瘢痕,怕污了娘娘的眼,恳请娘娘……熄了灯再打。”
嘉月瞧见他脸色一会煞白,一会涨红,羞愤难堪的情绪含在他抿成一线的嘴上。
她怔住了,忽而又回想起他们每一次共赴巫山,他都率先吹灭了蜡烛,她又想起,她抱住他时,总感觉那背上粗粝得刮手,每每他被她碰到,浑身会僵了一瞬,接着——无情地拿下她的手。
她总以为那是他心里有人,却不知那是他脆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