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头痛,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先离开这里吧。”
几人又借整齐一家人传送两次,之后便徒步走,如此,眼见天黑了,于是宿在一处湖边。
众人又战又逃,又被意想不到的消息冲击,也都乏了,留江白榆守夜,其他人沉沉睡去,因怕华阳派追兵发现,连火堆也一并熄灭了。
云轻睡眠浅,睡到一定时间便醒来。她坐起身,看到江白榆独自坐在湖边。
夜色沉寂,天与湖相连,湖边草叶上结着一层秋霜。他坐在白霜里,背影显得有些孤冷,好似渺渺天地间一独行的沙鸥。
不远处草丛里扑簌簌地响动,也不知是什么小动物,云轻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拍了拍江白榆的肩膀。江白榆回头,当先看到一只浅褐色的兔子脑袋。兔子因紧张而呼吸急促,鼻子翕张,瞪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江白榆吓了一跳,沉默不语。
云轻的脸缓缓地从兔子脑袋后面移出,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双眸子笑得弯弯的,眉间小痣灵动逼人。江白榆莫名就想到指肚按在这小痣上的触感。温暖的,灼热的,牵动全身血流的加速,一如他此刻的心口。云轻见江白榆没反应,便晃了晃兔子,那兔子竖着两只耳朵一动也不敢动。她笑着追问道:“可不可爱?”“嗯,”江白榆的视线从她的眉眼一路向下扫到她的嘴唇、下巴,最后又回到她的眼睛里,他笑,缓缓地说,“特别可爱,怎么那么可爱呢。”
云轻便把兔子塞进他怀里,然后坐到他身边。天上星汉灿烂,湖面波平如镜,倒映着群星。江白榆被迫接受这番"美意”,低头摸了摸兔子的脑袋,云轻托着下巴看他。
修长白皙的手如同玉雕般优雅漂亮,指甲在星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
就,就挺想摸摸这只手的……
云轻甩了甩脑袋,把那种不合时宜的想法甩走,她问江白榆:“白榆,在想什么?”
江白榆抬头,视线落在湖面上,他忽然感慨道:“云轻,我挺羡慕你的。”
“我?”
“嗯。你虽然身世坎坷,至少还有真心爱护你的师父,有一心一意待你的师妹。反观我,华阳山上锦衣玉食人人称羡的十八年,却从来没有一人真心待我。从前我总想追问自己是谁,如今终于知道真相,却发现,原来我这一生竟亲缘浅薄至此。父母死了,师父死了,师兄师姐也都死了。甚至,连我自己也死了。”“白榆……”
“师叔祖说,师父和师兄师姐他们都是极宽厚善良的人,我……我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和他们相处一天,哪怕一天也好。”
云轻一时情急,脱口而出道:“白榆,你还有我一”江白榆偏过脸看她。
她顿了顿,“还有我们大家。我,还有浮雪、岁晏,我们都是好朋友,一定会真心待你的。
以后你还会认识很多很多人,看很多很多风景。我师父说,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遗憾,正是过去的那些遗憾,让我们更加珍惜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眼前的人。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真好,她还不知道他对她有着怎样过分的想法。那想法如野火燎原一样疯涨,他真怕什么时候这野火烧去他所有理智。
江白榆移开视线,继续望着湖面,说道:“你说得对。"忽然又想到那个"有客西来"的深夜,他于是牵起嘴角笑了笑。
“我想,我的运气也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