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因为她觉得那个流浪汉和她在昂波娜姐姐家里看到的狗狗爸爸是一个人，可是妈妈似乎不喜欢她提爸爸是狗狗。可是……妈妈好像很想爸爸，她总是在别人提到爸爸时变脸色，也常常看着爸爸的照片出神。
要怎么才能既不被骂，又告诉妈妈她看到了狗狗爸爸呢？
有了，只说爸爸不说狗狗就行了吧。
程念凑近妈妈的耳朵，小声说：“妈妈，我今天看到爸爸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
顾徽拖着残躯慢慢的往海边走着，身上的瘀痕在隐隐作痛，他告诉自己，他已经见到女儿了，不光见，还摸到了她的小手，他的人生已经圆满了，他该心满意足的死在海里。
就如四年前坠入海中，就如上一世溺毙于大海。
他的归宿就该是这片大海。
到了海边，他发现这里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只有冷峻的岩石滩和一望无际的天际线，这里似乎在建渡口，一大群建筑工人在海岸上锤锤打打的修建工事，再远一点的海上还漂浮着三艘大船，络绎不绝的男人在冲船上搬运物资下来。
顾徽站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是程家的船，这些吃程宁送给这个村子的物资。
这个残酷的剥削着隶属于它的男性去贴补女人的村子，这个集体作恶困了他这么多年的村子，竟然能得到这样的馈赠，而这些馈赠也是因为他。
他情绪有些乱，心中掠过一些荒唐的念头，可最后却自嘲似的笑了笑，算了，他都要死了，还管这些做什么呢？
正想往远方走走，找个没人的角落再投海以免被人救上来，忽然一群搬着物资的男人从顾徽身边经过时撞到了他，他本就需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支撑住身体，这一撞又失去平衡倒在碎石滩上。
撞他的那个人正想将他扶起，却忽然不动了，他抬头看到这群搬着货物的人都在朝岸上某处看去，便也朝那个方向看去，但他歪倒在地上，站着的人太多遮住了他的视线。
但很快，这些人从外到内的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一个女人径直朝着顾徽走了过来，顾徽低着头不敢看她。
顾徽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程宁突然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他有些站不稳，只好扶住她的腰。
“为什么躲着我？”程宁咬牙切齿的问他。
顾徽低着头，不敢和程宁对视。
程宁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继续咬着牙质问他“都到招待所了为什么要走？都见到女儿了为什么要走？你想去哪儿？你想干什么？！”
顾徽闭上眼不回答她，看着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程宁终于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可她的手狠狠地举起扇下去的时候却没了力气，打在他的脸上如同清风轻轻地拂过。
她踮起脚，狠狠地吻上他的唇，顾徽哆嗦着想要推开程宁，却被她狠狠地抱在怀里。
顾徽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哪怕是一句话，他想到自己现在满身泥垢，竭力想要离开她的怀抱，却发现程宁搂的更紧了，他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来一句：“松开我。”
话音刚落，就听到程宁哭了起来，先是小声的抽噎，然后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嚎啕大哭。
程宁是个很坚强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再像下一步该怎么办。遇到挫折时她会懊恼，会失落，但从不会哭的这样声嘶力竭。
顾徽从未见她这样哭过，听着她的哭声，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抖，他像摸摸她的头却想起自己手上都是血污，想抱抱她却想起他袖子满是油污，于是他手忙脚乱却又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