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那日沈姑娘画的小王八吗?!大人什么时候给带回来了?
酆六一头雾水。
虽说这小王八的确是画得栩栩如生,但也不至于好看到让大人当个宝贝似的珍藏起来吧?
难道大人喜欢王八?
大着胆子觑了萧琰一眼,在对上对方漆黑如渊的一双眸子时,酆六整个人如坠寒潭。
他赶紧将东西摆回原位,见萧琰没别的吩咐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室内复又归于宁静。
萧琰目光落到那两张画满小王八的纸上,陷入深思。
不多不少,整十只。
两页纸上都是。
可为什么,偏偏是十只?
还有她在广仁堂坐诊一事,她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沈府。
沈栖姻今日是真真累得狠了,匆匆用过晚膳,她简单梳洗了一番,便早早上床安歇了。
忍冬见她睡得沉了,方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按照记忆中的穴位图帮她松了松筋骨。
方才吃晚饭的时候,她便见小姐时不时晃两下肩膀,似有不适。
她待要给她揉揉,却被拒绝。
忍冬知道小姐是怕她辛苦,可自己本是她的婢女,原该伺候她的。
何况抛却这层身份不谈,她也是心疼她。
是以这会子趁她睡熟了,忍冬便开始“为所欲为”,将沈栖姻翻过来、调过去,像揉面似的按了好一会儿才作罢。
以至于沈栖姻翌日晨起时,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不似昨日沉重。
这日天晴,万里无云。
秋风飒爽,吹落一片金黄的叶。
昨夜歇得早没顾上教忍冬识字,是以用过早膳后,沈栖姻便带着忍冬在廊下念书。
她院中有一棵桂树,映着秋景,开了满枝缇色的花。
被风一吹,满院子都是浓浓的桂花香。
忍冬像只小狗似的矜了矜鼻子,闭着眼睛细细感受,随后笑盈盈地开口:“好香啊……”
沈栖姻出神地望着,不自觉道:“瑶树静当严序来,千花杀后此花开。”
“小姐说什么?”
“咏诵桂花的诗,你若想学,我教你背。”
“好!”
忍冬如今便像棵干涸已久的小草一样,久旱逢甘霖,她逮着机会便疯狂地吸纳一切。
旁边的半夏瞧了却暗暗翻了个大白眼。
切——
装什么!
不过跟自己一样是个丫鬟罢了,会识字又怎么样,能去考状元不成?最后还不是要看主子的心意,是收做房里人,还是随便拣个小厮配了。
想到这,半夏摸了摸自己的粉嫩白净的脸蛋儿,唇边绽出一抹得意的笑。
日后小姐出了阁,若要拿人笼络姑爷,定是选个模样出挑的。
凭自己的长相,忍冬就是重新投胎都比不上!
捋了捋发髻,半夏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不可自拔。
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到了沈栖姻的眼中。
她什么都没说,反而摆摆手,让忍冬将背诗的声音放轻些。
忍冬虽不知原因,却仍乖乖听话,只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她:“小姐,怎么了?”
“有人做白日梦呢,咱们小声点,别吵醒她。”
忍冬顺着沈栖姻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半夏倚着廊柱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她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心想,小姐好“坏”,不过她好爱。
约莫巳时中,沈栖姻带着忍冬出门,准备去栖鹰阁。
临近府门的时候,却见一杨柳细腰的妇人带着婢女上了马车。
看背影,像是郑姨娘。
沈栖姻心下疑惑。
府里的姨娘素日里是不许随意出去的,老太太看她们看得严,今儿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郑姨娘怎么出去了?
经过门房时,沈栖姻问门口的一名小厮:“方才出去的可是郑姨娘?”
“回二姑娘的话,正是。”
“可知她是为何出去?”
“听说是要回趟娘家。”
沈栖姻眉心微动。
这答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若非事关郑家二老的性命,依照沈栖姻对沈老夫人的了解,她是绝无可能放她回去的。
“可是郑家来人,传了什么消息给姨娘?”
那小厮听后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不曾。”
这就怪了……
“不过——”那小厮很快又说:“小的听管事的嬷嬷们说,姨娘似乎是要回去筹弄些银子,好救老爷。”
沈栖姻恍然。
她就说嘛,老太太几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原来是有利可图!
看着还没走多远的马车,沈栖姻沉吟片刻,对忍冬耳语道:“忍冬,你帮我个忙。”
忍冬小脸皱起,纠正道:“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好的。”被“教训”后,沈栖姻乖乖听话,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你找两个乞丐,给他们几个铜板,叫他们跟着郑姨娘的马车,看她最终去了哪,到广仁堂说一声。”
“好。”
“还有……”
想到什么,她又补充道:“沿途发生的事情也别忽略,都瞧仔细了。”
“奴婢记下了。”
忍冬办事麻利,转身便跑了。
沈栖姻则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先去了趟广仁堂,照旧换了身衣裳,然后才背着药箱去了栖鹰阁。
千行昨夜有些发热,熊鹿他们按照沈栖姻临走前交代的,找了栖鹰阁中一位做饭的大娘,拿酒给千行擦身。
不知是否因为她是习武之人,身体本就比普通人强健一些,热很快便退了。
如今已入秋季,天气渐凉,伤口也没有化脓。
熊鹿他们一堆人又跟老母鸡守鸡崽子似的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