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合上了箱盖,沈栖姻目光幽幽,喜怒难辨。
她去见了一趟陆山。
然后又去了前院,吩咐大福去报官。
理由是:家里遭贼了!
时隔数日再次踏足沈家,钱川竟诡异地有种“归属感”。
捕快登门的时候,沈苍正在蒋琬的屋里。
因着白日当众给了对方没脸,事后沈苍也是追悔莫及,便赶忙买了一堆东西来哄人了。
结果人还没哄好呢,忽然有下人来报,说京兆府的捕快来了,沈苍当时人都麻了,特别想不管不顾地发癫狂叫。
真是半刻都不叫他安生!
一会儿这个事、一会儿那个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烦死了!
“平白无故的,捕快又来做什么?”沈苍脸色铁青,一边往外走,一边没好气儿地问道。
“回老爷的话,是二小姐叫人报的官,说是银子丢了。”
沈苍脚步猛地一顿:“银子?”
“什么银子?”该不会是御赐的银子丢了吧?!
这还没捂热呢。
婢女茫然地摇头,表示不知。
二小姐只说丢了钱,但具体是什么钱却没有说。
等沈苍到了前厅,听沈栖姻同钱川他们说完具体的失窃情况,那表情就很精彩了。
她受封乡君不过就是白日的事情,消息传到那些窃贼耳朵里也得些时候,哪里就来得这样快了!
再则,谁家好贼大白天上门行窃啊。
这事儿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老太太搞的鬼!
这个蠢……
想想对方终归是自己的母亲,沈苍便将那个“货”字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二位官爷。”沈苍拱了拱手,陪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二位了。”
“我们府上啊,不曾遭贼,这事儿原是个误会。”
“这些个钱啊,您二位拿着打点酒吃,辛苦跑这一趟了。”
沈苍说着,便拿出一吊钱来递给钱川。
后者却没有接。
他看向沈栖姻。
后者则是看向沈苍,问道:“误会?什么误会?难道那些银子是叫父亲拿去花了?咱们家已经穷到这般地步了吗?”
“陛下上午才赏的银子,下午就被拿去救急了?”
“可也不应该啊。”沈栖姻面露困惑:“若真穷困潦倒至此,您前几日又怎么会接蒋姨娘入府呢?方才还那样阔绰地给钱大哥他们赏钱。”
她这一番绵里藏针似的话,扎得沈苍的心疼得直抽抽。
他赶紧否认道:“我可没动你的银子!”
“哦,不是您。”沈栖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那是谁呢?”
沈苍被问住了。
说谁都不合适。
因为沈栖姻方才便已经将他的后路都给堵死了,无论是谁,都没道理急着赶着花这份赏钱,还是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
“父亲?”说啊,怎么不说了?
方才不是挺能“叭叭”的吗?
怎么不出声了呢?
哑巴啦?
沈苍的脑子哪里有那般够用,一时竟想不出圆谎的话来。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干干巴巴地砸吧了两下嘴,他磕磕绊绊地说:“啊……是、是这样……”
“为父想着,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贼呢。”
“是以猜测,这当中是不是有何误会?”
他抬手,拿袖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猜测,只是猜测而已。”
沈栖姻笑意微凉:“猜得挺好,下次别猜了。”
话落,她转而对钱川说:“钱大哥,那就有劳你们了。”
钱川:“姑娘客气了,依您的话,特意带了一只衙犬过来,希望能尽快帮您找到失银。”
沈苍听后,愈发疑惑。
难道这丫头早有准备?
许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沈栖姻难得好心地为他解释道:“父亲大抵不知,那装银子的箱子里,漆味尚未散净,说不定那银子上也沾染了些许味道。”
“人虽不易察觉,但狗鼻子一闻就能闻出来。”
当然了,这番说辞是对外的。
真实情况是,沈栖姻叫人把银子送回海棠院后,她便在箱子里掸了些药水。
那气味幽微,且经久不散。
更重要的是,狗对那个味道很敏感,离着老远就能兴奋的“汪汪”叫。
这还是春生拿着那草药逗阿黄玩的时候,他们无意间发现的。
钱川牵着衙犬,先去海棠院闻了闻剩余的那箱银子,然后便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挨个屋子搜过去。
沈苍有一句话说对了。
大凡窃贼,通常没有白日作案的。
因此钱川他们更倾向于是这府里出了“内贼”,因此便决定先从内部开始排查。
沈苍心事重重地跟在后面,一想到待会儿那些银子可能会从沈老夫人的屋里被搜出来,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实在是不想再丢人了。
他也不是没想叫人去给沈老夫人报信,可在钱川他们眼皮子底下,又恐打草惊蛇,反而叫他们来个人赃俱获。
最后实在没了法子,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压低声音同沈栖姻说道:“你这孩子素日最是个聪明伶俐的,今儿怎么这么糊涂起来了?”
“你就没想过,那银子可能是被你祖母拿去了?”
“偷。”
沈苍皱眉:“什么?”
“不告而拿,是为偷。”沈栖姻纠正道。
沈苍见她神色淡定,半点没有因为自己所言的内容而感到惊讶,他倒反过来有些吃惊:“你……难道你早就知道是你祖母偷的了?”
他既打开天窗说亮话,沈栖姻也就没再和他打哑谜,而是坦言道:“和您一样,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