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子衿如此欣喜的神色,薛南玉其实有点开不了口,告诉他,他们只怕暂时还走不了。
“怎么了?”子衿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出来,跨出门外,有些忐忑,“你不高兴?”
薛南玉挤出一丝笑,“没有。”
“只是!”她上前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回屋内,然后将姜无厌给她的那张布告摊开给他看,“只是我们北上的日程怕是要往后推推了。”
布告上虽只有她一人的画像,还只有七分像,但姓名,曾住地,都一一描述详细。
见过她的,必定一眼就能认出。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处境比他还堪忧。
“对不起,连累你了。”子衿低着头,手足无措。
薛南玉轻轻掰开他的手掌,阻止了他的自我折磨,“如今你我之间,谈何连累。”
两人相拥了片刻,待子衿心绪平稳,她这才松开他。
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名符和路引,她拿起翻看,随口问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子衿手指蜷了蜷,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坐到一旁,“也没说什么。”
见薛南玉朝他看来,笑了笑,“就是跟我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说了康勤勤在外面的布置。”
薛南玉在他对面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子衿继续说道,“他说如今丰城内外都是康勤勤的眼线,不但如此,她还在周边所有的路道上都安排了人,也就是说无论我们北上,还是南去,即便就是出了苏州城,都逃不过康勤勤的手心。”
薛南玉脸色一沉,她几乎能想象,姜无厌说这些话的表情。
真实的对话,只怕比这还要残酷几倍。
她手中把玩着他那得来不易的名符,冷笑一声,问道,“他给你这东西,问你要了什么?”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没,没什么。”
薛南玉步步紧逼,“没什么是什么?”
子衿惴惴不安,他紧扯着衣服下摆,“你,你不是说,只要他能护住我们,就算是散尽全部也无所谓的吗?”
薛南玉眼露诧异,“全部?”
她起身往床边走去,枕头下的暗层中果然是空空如也。
“哼。”薛南玉冷笑了一声,“也亏得他咽的下去,也不怕噎死自己。”
她又重新坐到他面前,“你老实告诉我,你的全部有多少?”
子衿低了头道歉,“对不起。”
薛南玉拉住他,“你不需要跟我道歉,那本就是你的银钱,你想怎么用,便怎么用。”
“我就是想知道,姜无厌此人,是不是真的跟他名字一样,贪得无厌。”
子衿犹在替他解释,“也不就这名符路引的钱,还有我替自己赎身的钱。”
“往日我身份特别,就算再多的银钱,也没办法自赎,如今我有了新的身份,我对馆主自是感恩戴德,无他可报,这点钱财他要拿去,便全拿去了吧。”
“多少?”薛南玉仍旧执着。
子衿贝齿轻咬红唇,良久才道,“那银票的数额你是知道的,加上我给他的三千两,总共就是一万三千两。”
见薛南玉点头,他继续道,“我那妆台上的抽屉里还有些碎银子,百来两也是有的,但估摸着已经被小风拿走了。”
薛南玉又点了头,问道,“还有呢?”
“我见你那屋子里的古董瓷瓶也不少,还有一些别人送的珠宝物件,这些小风都还没敢运出去,应该也值不少的银钱。”
子衿点头,“应该吧。”
“不过我没有具体的估算过,基本上都是她们送了我就扔在一边了。”
“不过我记得有人曾送了我一幅前朝江明楼的画,说是无价之宝。”
薛南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的呛死。
她抬手阻止子衿继续说下去,自己就不该问的。
江明楼的画,自己也曾有过一幅,后来送人了,送人之后她才知道单那一张看不出来画了个什么东西的画,就因为江明楼的盛名,值一千两,而且是一千两黄金。
她已经不想知道他那一屋子值多少银钱了,她怕知道了,她要吐血。
子衿看她蔫蔫的模样,神色有些复杂。
从也不曾想过,有遭一日,他会为了独占一人而变的如此面目可憎。
跟姜无厌进来,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去康府的那一天,你是故意的。”
姜无厌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他却已经毫无所惧。
因为他笃定了,今日在这屋子里所有说的话,他都不敢说与南玉听。
姜无厌盯着他看了片刻,冷笑道,“那日不过是个巧合,有人刺杀我,她作为我的护卫,替我挡了毒箭,最正常不过。”
“谁也无法预料,你会出事。”
“如今,你不也就是拿着她心底的愧疚,将她捆绑在身边,可这不是爱,迟早有一天,她也会累了烦了,你们终究会痛苦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
他走到他面前,突然下跪。
“馆主,求求你了,放过她吧。”
姜无厌脸色白了白,然后侧身避过。
“你求我有何用,她现在不是一心要跟你在一起的吗?”
子衿抬头看他,“我知道你也喜欢他。”
“可是馆主,她和你身份有云泥之别,你们没办法在一起的。”
姜无厌低头看他,眼神冰冷,“我和她身份有何不同?”
“你能喜欢她,必也看出她非池中之物,就算她现在只是一个龟娘子,有我相助,也必定会有展翅翱翔的那一天。”
“而她和你在一起,就只能成为一粒不起眼的沙,即便你们能安全的离开丰城,你以为你们就能自由自在的成为普通人了吗,不,你们只会东躲西藏,因为,你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一个认识你们的人,然后,你们会再逃到其他的地方,你们永远不会有家,永远会活在恐惧之中。”
子衿掐了掐手心,看着她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