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中虽愤怒不已。
不过并未失去理智。
清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俱是站在原地双手垂立,缄默不言,未敢再去冒犯永盛帝。
永盛帝见状,面色稍缓,轻哼一声,缓缓的起身。
走到台阶前,俯瞰下方各国使臣。
“今日各国来朝,本是喜庆之日,原本朕不该大动肝火。然,有些人不识好歹,屡次行挑衅之举,口出狂言,强行激怒于朕!”
“怎么,真当朕是那佛堂里的菩萨,一点火气都没有?”
“朕多年未开战端乃是体恤民生之艰难,顺应天意施仁政,以助万民休养生息,而今却被一些宵小以为我大靖怯战畏战,当我大靖软弱无能好欺负!”
“倘若你们真这般想,那就是大错特错!”
“朕今日警告诸位,也请你们朕今日之话传达给你们的国主和朝中的野心家。朕既然能做十五年低眉善目的菩萨,自然也能做得那怒目圆睁的金刚!”
“敢有挑战我大靖者,朕必兴兵讨伐之,尔等勿谓言之不预!”
近乎是永盛帝此话一落。
下方,各国使臣,包括党项国在内,俱是身子跟着狠狠地一抖。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位大靖皇帝的盛怒。
一时间,个个低眉弯腰,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谁都清楚,此时若是再敢聒噪,逞能,那就是纯纯的在找死。
到时死的不仅仅是自己,就连自己的国家恐将也会被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永盛帝的这一番话也直接让此次朝贡献宝环节出现了完全相反的两种情况。
前面突厥、党项献宝是有多么的剑拔弩张,那南晋与云国献宝就有多么的波澜不惊。
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整个流程彻底走完。
从始至终,两国都未再对叶玄施加任何的刁难。
对此,叶玄自也是心知肚明。
南晋自不必说,昨夜驿站屠杀事件,让南晋使臣损失了大半,便是连进献的宝物都被洗劫。
六皇子柳如风还是连夜花重金重新购得的宝物。
再加上使团被杀一案,还需要叶玄来帮着破获,自然不会过多的为难。
至于云国。
拓跋擎苍还指望着叶玄能帮其登上君位,自然更不可能为难。
如此,叶玄便以不败的战绩成为了藩国朝贡大靖七十年以来第一人。
一时间,金殿之上。
各种恭贺之声、高呼万岁之声不断。
本来心情极差的永盛帝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叶玄,今日你达成我大靖设立朝贡以来通关第一人的成就,朕心甚慰。不过你要戒骄戒躁,勿要自满。”
“后天的渭水诗会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到时你将真正的与天下学子一争高下,能否继续保持不败,扬我大靖威名,就看你的本事了。”
“谢陛下教诲,臣明白!”
“臣定当竭尽全力,将诗魁称号留在我大靖。”
叶玄当即躬身应声。
“好,今日朝贡到此为止,各国使臣可先行回驿站安歇,明日朕会着人安排你们去我大靖兵营参观,也好让某些人见识见识我大靖真正的精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战力,免得说朕是在夸夸其谈!”
“当然,若不愿意去的,自也可不去。”
“叶玄,随朕去御书房!”
话音落下,永盛帝直接背负着手,转身走下了台阶。
叶玄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永盛帝为何这时会召见自己。
于是没有迟疑,急忙跟上。
一刻钟后,御书房
“朕问你,刚才你在朝堂上所说党项国的事情属实?”
“回陛下,起初臣都是猜的,但从那李元玉与那位国师的反应来看,只怕党项国当真有染指我大靖蜀郡的意图。”
叶玄眉头凝起,郑重答应道。
“可蜀郡毕竟是未曾开发的蛮荒之地,他党项怎么就知道此处潜力无限呢?”
“陛下,这天底下并非只有我大靖有能人异士,党项国自然也有。看破蜀地的发展潜力,并非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况且,陛下有没有想过,党项国如今立国之地乃是荒漠横生之地,仅仅因为有黄河流经,才有了后套和西套平原外加河西走廊供给他们整个国内的粮草,除此之外,再无他处。”
“而我大靖蜀郡则不同。现在虽然是未经开发之地,可却是气候适宜,雨水充沛之地,只要大举移民,进行开垦,即便是开发十成中的一成,所得粮食也远远高于后套和西套平原,如果您是党项国国书,陛下,您会不动心吗?”
永盛帝眉头瞬间皱起,眉头跟着紧紧的一缩。
“你说得对,蜀地对于我大靖而言,非是迫切开发之地,那是因为我大靖富有四海,不仅有关中平原,还有中原大片平坦广阔之地,亦有江南鱼米之乡,尽皆可为我大靖提供源源不断的钱粮。”
“可他党项身处穷乡僻壤,自然对蜀地有所觊觎,可他这般明目张胆的觊觎我大靖疆土,就不怕朕的报复?“
“怕?陛下,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已然在他们手中,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先不说我大靖朝中本就有对蜀地不感冒者,此次南诏进犯蜀郡尚且阻挠陛下出兵,就算是朝堂之上都如陛下一般愿意在党项国进犯我蜀地之时出兵,可陛下不要忘了蜀地与我关中与中原有着天然的山川地理屏障,短时间内将大批军力输送进蜀地并不现实,更不要说辎重钱粮,想要大规模用兵,不仅风险大,而且代价极高。”
“而反观党项国,他们已经夺取了羌族故地和党项国,一旦我大靖大举进攻,他们便可以躲进羌族故地和南诏国。一旦我们退兵又可伺机而动,完全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
“到时我大靖就是疲于奔命最终陷入败局之象,陛下还认为党项国怕报复吗?”
叶玄的这一番话直接将永盛帝干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