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嵬名宏图爆出这一则消息,他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
今夜这番情形。
嵬名宏图还能保持镇定自若,并且狂言永盛帝最后会派兵马护送其回兴庆。
就已经说明其对自己最后的底牌有着绝对的信心。
不过在叶玄看来,嵬名宏图向永盛帝提供的这不老泉的讯息固然让后者心动不已。
但并不能让其得到永盛帝的宽恕。
一方面,不老泉的消息是真是假尚且不能获得求证。
另一方面,不老泉终究是太过虚无缥缈了一些,即便是从这嵬名宏图手中获得的是确切位置,也不太可能取得不老泉水。
是以,永盛帝需要嵬名宏图再次加注,以权衡放走对方是否划算。
而事实上,当其说出太子尚还在世的消息时,永盛帝那震惊、惊愕又带着狂喜的神色已经说明,他的这一次加注有了最终结果。
对于这样的结果。
作为旁观者的叶玄一点也不意外。
无他!
即便是永盛帝贵为大靖天子,拥有这九州天下最无可匹敌的权柄,却也终究是一名父亲。
当年董妃生下太子之时,其正与誉王争雄,未能在身侧陪伴,以致于太子生下来便被嵬名宏图买通王府侍从将太子换走,至今二十余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起初,不知内情的永盛帝与董妃,将所有宠爱都倾注在了假太子赵构身上,并且在即位称帝之后,立其为储君。
但当其中内情被永盛帝知晓之后。
永盛帝那种内心的震惊、愤怒、屈辱自是无可言语。
然其为了皇室的颜面,为了大靖的颜面,最终决定将事实掩盖,依旧装作那假太子便是亲生骨血,继续让其在太子之位上坐到现在。
这期间的忍耐和煎熬非常人所能忍受。
今夜,嵬名宏图伙同党项三王子李元玉撺掇假太子赵构逼宫谋逆,恰好给了永盛帝了结这一切的机会。
而起初他对于被抱走失踪了近二十多年的儿子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只想着将嵬名宏图、赵构等一干人尽数诛杀,以慰自己早夭的儿子。
却没想到嵬名宏图这时突然爆出自己儿子竟然还活着。
人死了,固然可以歇斯底里,毫无顾忌的去报仇!
可人若是活着,永盛帝便不得不考虑对待嵬名宏图的态度了。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血,而且还失踪了二十多年,必定历经磨难,饱受屈辱。
便是一个正常的父亲都会想着补偿这二十多年的亏欠,更何况一个帝王。
“呔!嵬名老贼,你莫不是在拿圣上开涮不成?先前在殿外,你可不是这般说的,你说太子当年被你换走便夭折了,现在说太子还活着,你以为圣上这般好骗?”
这时,常遇春陡然怒瞪双目,厉喝了一声。
他这么一吼,永盛帝眉头也是微微皱了一下,看向嵬名宏图的眼神也冷了几分,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态度。
不过他并未说话,而是等待对方的解释。
嵬名宏图不慌不忙,扫了常遇春一眼,浅笑道。
“常将军,知道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你依旧只是一个伯爵,而叶老将军却已经成为侯爵了吗?”
“你这般转移话题,你想说甚?”
“呵呵,没什么。老夫就是告诉你,你虽勇武更在叶老将军之上,但智谋却是差强人意。难道你看不出来,先前在殿外,我那般说乃是故意的吗?”
“故意?”
这一次,不光是常遇春了。
便是侯君集和其他诸人也都是皱了下眉头。
叶玄微微凝眉,心中了然,却是依旧一声不坑。
嵬名宏图略显苍老的眼眸闪过一抹睿智光芒,然后不急不躁的说道:“几位,今夜之事,老夫其实在踏入这御书房殿前广场之时便清楚不可能赢,老夫之所以出现在此,非是老夫所愿,而是被三王子裹挟不得不来。”
“哈!嵬名宏图,你这时候说这番话,是想要告诉陛下,你是被人所逼,非自己所愿,想要逃脱罪责不成?”
“你堂堂党项国师,在党项国内地位超然,那李元玉能逼迫的了你,你当我等都是傻子不成?”
对于嵬名宏图的话,几位老将军自是不信。
言语之中带上了嘲讽之意。
“老夫并未想过要逃脱罪责,老夫只是说一件事实而已。事实上,老夫最终选择前来,也有几分赌运的成分在其中,只不过最终还是失败了。”
“那你还废话这些作甚?”
“呵呵,不这般废话,又怎么解释老夫先前哄骗陛下和几位老将军之举呢?”
嵬名宏图脸上浮现一抹浅笑,而后神色陡然严肃起来。
“老夫踏入这殿前广场之时,便清楚今日之谋划必定失败。今夜便是没有叶小侯爷前来,我想陛下也绝对有办法平了今夜之叛乱。”
“先前老夫也说了,老夫不想就死殒命在此,所以便谋划了一番。撺掇谋逆,乃是死罪,这一点老夫再清楚不过。然老夫手中有几张底牌却可以保自己不死。”
“问题是今夜有老夫与三王子二人在此,若是一开始老夫便说大靖太子尚且在世,老夫是自己走呢,还是让三王子走呢?这是个问题。”
此话一出。
永盛帝,叶玄、叶定边等诸人眼神都是猛然一亮,看向这嵬名宏图的眼神更多了几分重视。
“好你个嵬名宏图!如此说来,先前你那般鼓噪,乃是故意送那李元玉上路,再借由太子殿下尚活在世上这则消息来换取自己生的机会?”
“不错!”
嵬名宏图重重点头,毫不避讳!
“奸雄,你果真是奸雄一个!嵬名宏图,好歹你也是深谙我儒家之学说,并且在党项大力推崇儒道,而今却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举,你不觉得羞愧吗?”
侯君集大声厉喝,显得怒不可遏。
不光是他,叶定边、常遇春,苟无道也是一脸的愤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