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①穷才外出,外出通乎?
允炘时常想家,知道父母也是挂念自己,打长途电话回家往往是报喜不报忧。若工作中被上司怪责时,想家的欲望更迫切。不知不觉中,允炘开始慢慢享受着汤为民出现的期待了,因为能在闲谈时跟汤为民分享自己的想法和受到的委屈。她时常会有甜蜜的小念头冒出来:汤为民难道是喜欢上我了?不然他为何时常找借口来找我呢?
当允炘察觉到自己开始有些依赖汤为民时,汤为民却来得不勤了,甚至两个星期都没有出现了。或许人世间的事儿往往会与自己所愿背道而驰的吧,允炘默默地想,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汤为民。
这天,允炘正在大堂忙碌着,接到一通找自己的电话,里面传来有点儿嘶哑的中年男士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允炘吗?”
允炘回答道:“您好!我是允炘。请问您是哪位?”
“允炘,你好!我是小汤的爸爸,很冒昧打扰你,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小汤?是汤为民吗?您是汤……汤为民的爸爸吗?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呢?”允炘一头雾水又忐忑不安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简明而果断:“我是汤为民的爸爸。你知道小汤有女朋友了吗?他们已经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小汤却说他不要结婚了。他说他认识了你。”允炘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想打断对方的话,想说些什么,可是对方没有给允炘机会,继续简明而果断地说道:“小汤的对象是规划局局长的女儿,他们已经谈了两年恋爱,马上就要结婚了。相信你也知道小汤和你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小汤和他现在的女朋友结婚后,很快就会升为处长了,前途是无可限量的。所以,作为小汤的父亲,我郑重地告诉你,请你离开我家小汤,我们不会接受你的!请你不要再接近小汤了!”
允炘压了压胸口浮上的沉重感,一字一句地说道:“汤为民有女朋友了吗?我不知道的。”
“小汤有女朋友了!他俩人正在办理结婚手续了。我打这个电话就是请你离开小汤!”
允炘的脸刷地红了起来:“伯父,我跟汤为民是普通朋友。汤为民没有说过他有女朋友,也没有说过他要结婚了!”
“很好!请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请远离小汤!作为他的父亲,我非常感谢你!”电话那端传来有些欣慰的喘气声。
允炘站在大堂上,神情有些恍惚:小汤的爸爸,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打电话要我离开他吗?他的爸爸怎么知道我呢?
允炘的目光捕捉到强烈阳光线笼罩下的一缕灰尘的痕迹–-局长的女儿,局长的女儿是谁?谁又是局长的女儿?
毕竟从未开始过,也无所谓是不是结束了。忘了是谁说过:通往失望的路,往往都是因过度期待而铺就的,没有期待,也就不会有伤害。原本也没有过开始,一如既往的工作和生活,生活依然有诗和远方。
约莫又过了几个月,某天,允炘偶遇了汤为民,准确地说是汤为民故意在等着允炘。允炘抬起带有一丝疑问的眼神望着面前的汤为民。
“我爸给你打过电话?”
允炘嘴角有一丝嘲笑:“过去这么久了才来问?”
汤为民道:“那……她爸……和……我爸是同学,我们一起长大。”
允炘微笑道:“有个词怎么说来着?青梅竹马吧,我……也没说过喜欢你,这是你的家事,打电话给我算什么事呢。”
汤为民道:“我代爸爸向你道歉!他们把我锁了,后来我出差去了外地。等我回来时……,已经……领了结婚证。”
允炘微笑着说:“还能这么做吗?”停了一下又说:“虽然我没见过她,她一定是很好的女孩,祝你们幸福!”
回到住所,允炘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狠狠地哭了一通:若真有神明,祈祷这次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以后的每日都是快乐幸福该会有多好啊!哎,改天一定要去光孝寺拜拜,希望能抽中一签:未来无泪--上上上上签。
陈经理冷眼旁观几日,见允炘状态有些不佳,问道:“又是怎么啦?屁大点事儿还没有走出来?世界这么大,就没想过走出去看看?天大地大,这点儿事根本不算什么事吧。”
“走出去看看?已经来广州了,还要走去哪里呢?”允炘脑海里出现了报名托福考试的长长的长长的队伍。
“嗯,你看,那么多有能力的年轻人都在想法子出国。我若是你们这个年纪,怎么也会想办法出国走走看看,哪怕开阔一下眼界也是好的。”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去哪里呢?”
“我有亲戚朋友在墨尔本,要不要帮你打听一下?”
允炘又问:“我去墨尔本能做什么呢?”
陈经理说:“做工?读书?都可以吧。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呢?”
允炘默默地低下头,思索着陈经理的话。脑海里蹦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不由一阵自嘲:自己这个无钱无权无势的三无少女也能出国奋斗吗?又怎样出国呢?国外领事馆会给自己这样的三无人士发放通关签证吗?
每日继续按部就班地在酒店上班。工作之余,再三思考,考虑再三,在中国银行换了美金,报名了来年的托福考试。以后的每天,除了在新华书店翻阅着跟托福考试和海外留学的相关资料,便是在住所听磁带学英语。
一天上班时,陈经理喊住允炘:“允炘,墨尔本那里有信来了。”
“哦,信里说什么了吗?”
“信里说那里的农场每年都会招外国工人,让你打听一下这边有没有中介所,可以通过中介介绍过去墨尔本打工。”
“去打工?”
“嗯,这是那边寄来的信,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
“谢谢!”允炘有些兴奋地接过信。
此后,允炘一边工作,一边联系办理去澳洲的事项。前前后后忙了约有一年多的时间。
1994年,允炘终于收到墨尔本一家农场寄来的录用信件和申请签证的相关文件。允炘打长途电话和父母商议出国之事,征得父母的同意后,办理了辞职手续。然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