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娇赶紧探身,透过窗子向院里看。
只见外面是个少年,面带忧虑,正和外面的那个妇人说话。
她有点印象。这个孩子是昨天冲过来扶她的那个!还记得他嘴里当时喊的是“姐姐”。
说曹操曹操到。这定是娘家来人探望了。
金宝娇心里一喜,酝酿着一会怎么传达给家人想退婚的事。
那头少年已经和妇人打过招呼,往屋里来了。
一进门,四目相对,少年看着仍卧病在床的金宝娇,心里实在心疼又愤怒。
稳住心绪,他只开口道,“长姐,你身子怎么样了?”
金宝娇觉得不对劲,看他进门面有愠色,如今又像瞒着什么,便决定先压下自己想说的。随口答了句:“今日好多了。”
转了转眼,又轻声问道,“家里有什么事吗?”
少年到底年轻,看着一如既往对自己温温柔柔的长姐,当即忍不住忿忿的倒了豆子,“家里没意思!昨日回去后,我曾与爹娘说,要么就退了亲事吧,如今变成这样,姐姐不愿意,以后在他们盛家呆着岂能好过?想不到,娘便算了,爹这次竟然也不许姐回家。家里呆着寒心,我便趁晌午吃饭,过来看看你。”
金宝娇起先听着,点点头,这个弟弟是好的。
后又想问什么叫娘便算了。
听到最后,先前激动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了。
她思来想去,选了个稳妥的问法:“那娘呢,娘怎么说?”
弟弟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嗡声嗡气的说:“娘说……那聘金已经置办了家具,实在无法退还了。”
说着又抬起头来,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把握住金宝娇的双手,坚定道:“长姐,自你去了县里,我每日都盼着你能回来。现在你终于回来了,却又遇上这种事。”
“都怪我没本事,保护不了你。”
“这些日子我看清楚了,你我毕竟不是娘亲生,她不向着你,我向着!我发誓,日后一定做姐姐的靠山。姐万不可再想不开,跑去山上了啊。”
不是亲娘!那便是后娘了。
金宝娇两眼一黑。心里只剩一个想法——看来这娘家是指望不上了!
本也和这里的娘家没有什么感情,听着倒也没什么太伤心的。
只是这个弟弟,情真意切,让人感动。
不知若是让他知道,这具身体早已换了芯子,该是什么心情。
金宝娇伤感的想。
随即,她决定不伤害这个孩子,如果穿不回去,至少替这个时代的金宝娇,努力承担起这份亲情。
想到这里,她回握住少年有力的手,柔声回应。
“好,姐答应你。往后,弟弟就是我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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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走后,金宝娇又有些无措。
如今原身娘家靠不住,还能怎么办呢?
从弟弟口中得知,这里是刚从外村搬来一个多月的盛家,门外的葛大娘是盛家户主的妻子。
盛家户主是个瘸腿的汉子,一个儿子如今二十岁,和金宝娇正适龄,便由媒婆说合了。另有一个闺女,才十四岁。
整理了一下思绪,金宝娇向外看看,院子里已经没有了葛氏忙碌的身影。
既然娘家靠不住,便只能在盛家暂时待下了。不然还能像原主一样,跑去翻山越岭嘛。
人生地不熟的,恐怕会真的喂了狼。
不回娘家也有不回的好处,不用怕被亲近的人看出破绽,当不干净的东西给烧了。
金宝娇打了个寒颤,随即便打定主意,先在盛家安顿下来,再走一步看一步。
乐观点想,实在不行她也是在老家种过地的。
等那名义上的丈夫回来了,若是个好说话的,自己就和他谈!争取能让这人与她约法三章。
如果是个混不吝的谈不拢,自己冒险也得回娘家去,让弟弟罩着。
金宝娇心事重重,发现自己无意识走到了大门口的茅草檐下。
她又沿着篱笆向外走了两步。
此地似乎在村子的边缘,右侧并没有人家,不远处是一条小溪,有几个婶子蹲在边上洗东西。
有村民扛着农具路过,偶尔有看一眼金宝娇的。
再远点,能看到一片片平整的农田,和许多在田里弯腰劳作的农人。
左侧则连着一排房屋,大多关着门。金宝娇驻足张望。
“老大家的!你做甚呢,又想跑?!”
熟悉的高亢声音从右侧传来,金宝娇有些心虚,连忙转过身挂起微笑,打算打个哈哈。
没想到,她回头看到的,不只是她以为的葛氏一人。
跨过小溪过来,一共两男两女,拿着东西,正往这边来。熟悉的葛大娘挎着一个篮子,看上去有些生气,疾步过来。
她旁边带着一个青葱的少女。那少女圆脸双丫髻,喜气盈盈的。看到金宝娇,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再后面是一个大伯,一瘸一拐的挑着担子,头带斗笠,皮肤黝黑。这大约是盛家户主。
最后面的,金宝娇有些紧张,那肯定就是还没见过面的丈夫了。
男人身姿挺拔,面部线条流畅,没什么表情却给人可靠的感觉,身穿粗衣,露出小麦色的臂膀,肩上扛着几副农具,背着斗笠,右手拿着个大水壶。
像是挂满了的圣诞树,金宝娇想笑。
此人打眼看着并不像什么穷凶极恶的,她略微放了一点心。
在金宝娇打量时,盛长弓也在远远的打量她。
转过身来的女子风姿绰约,身材匀称,手扶着篱笆。一双杏仁圆眼弯起来,唇边带着刚挂起来的浅笑,就文静的站在那里等他们过去。
她周身气质和身后的破旧茅草屋格格不入。
这是盛长弓第二次见醒着的她,第一次是昨日,女子额头流血,惊惶的站在红喜字前。
想到这里,盛长弓神色一暗。
几人离的近了,金宝娇才看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