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除了白荔在认真扮演“山鬼”之外,也还有其他嘉宾刚好碰到了相近的意象。
江敛羽开车回了工作室,经纪人已经在他的办公间里等了。
两个人先是公事公办地聊了一些不涉及保密条款的工作,也是给节目组拍摄日常素材的机会。等到录制得差不多了,摄像撤退,这才说起正事。
门一关上,经纪人立刻缩了缩脖子。
讲道理,江敛羽是个很不错的老板,不爱压榨员工,甚至说得上和气,只要能完成他的要求,平时手下人摸鱼也无所谓。
他看到了也会当没看见。
所以平时宣发、服装还有商务口的几个年轻女孩会在工作群里聊点感兴趣的话题,他也不会制止。
顶多就是不参与而已。
但今天这位神仙的心情显然不太好。
刚才节目组在的时候还有所收敛,这会儿人走了,经纪人感觉整个办公室的天花板上都积着厚重的阴云。
还是能掉落“惊吓冰雹”的那种。
经纪人上一次这么有压力,还是他瞒着江敛羽开始接洽《注孤生的世界》节目组的时候。
“有话好好说……谁惹到你了么。”他倒了杯热茶推过去。
“……偏偏是今天。”
江敛羽面无表情,声音都好像是从西伯利亚的冰原深处挤出来的。
“今天,怎么了吗?”经纪人不解地看了看手机日历。
“……”
江敛羽单手摘掉金丝边眼睛,扔在桌面上,揉了揉眉心。
“算了。你说正事吧。”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也不是经纪人的错。
他不能迁怒。
经纪人就复述了一下情况。
今天紧急把江敛羽喊回来,是因为他们和一位老牌天王的合作曲濒临交稿日,需要他回来听一下混音成品。
确认无误后,经纪人就把文件交给助理拿出去寄走,看江敛羽好像已经恢复了日常的音乐卷王状态,就又说:“你也该准备出道五周年的纪念专辑了。”
“嗯。”
“我这边收集了一下粉丝们的想法。”说到正事,经纪人的表情也认真起来,“呼声最高的是国风主题,毕竟你除了出道专之外,就没再做过这个系列的了。你怎么想?有思路么。”
江敛羽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笔,转了两下,顿住,看了看旁边茶几上摆着的果盘。
葡萄、蓝莓、车厘子,还有荔枝。
……荔枝啊。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蘋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他就拨开笔盖,流畅地在便签纸上默写下了几行古文。
经纪人也凑过去看,摸着下巴想了半天,试探着问道:“……《离骚》啊?”
回应他的是江敛羽一记嫌弃的白眼。
“这是《九歌》。”男人将袖口向上挽了挽。
经纪人往凳子上一靠:“行行行,我没文化,都欺负我是工科出身是吧。”
“这不是没文化的问题,是《离骚》你高中肯定背过,《九歌》就不一定了。”江敛羽懒得理他,继续说着,“《九歌》一共十一篇,这一篇叫《湘夫人》。”
“你打算给每一篇都作一首新歌?”
“嗯,主打曲就用《湘夫人》。”
经纪人飞快地用手机百度了一下:“‘诗以湘君思念湘夫人的语调去写,描绘出那种驰神遥望,祈之不来,盼而不见的惆怅心情。全诗写男子的相思,所抒情意缠绵悱恻……【注】’”
他乐了:“啧啧,江老师,现在都七月了,也不是春天啊,怎么就相思上了?”
经纪人从江敛羽进圈就负责他了。
除了对待工作那真的是一点玩笑也开不得之外,私下他和江敛羽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要不也不会都操心起自家艺人的终身大事,把人塞进《注孤生》来。
为此,江敛羽坚信经纪人是老了会去公园相亲角给儿女贴小广告,然后上当被骗,买回一大包保健品的那种人。
“你是不是很闲。”江敛羽说。
“诶呀,别这么冷漠嘛。说说,是不是郦雪啊?”
经纪人笑嘻嘻地贴上去,同时手已经跃跃欲试地调出了某个聊天框。
江敛羽就看了他一眼:“安安和Molly她们八卦的摸鱼群群主其实是你吧。”
安安是他们工作室的商务负责人,Molly则是外宣。
也就是之前在白荔和傅知也一起被分到商场采购那次,疯狂在群里嗑糖的女孩。
“……瞧你说的,我一个一米八五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是背后八卦的人呢,有瓜我都当面吃。”
经纪人立刻假装手滑地关闭了微信,顺便带着“小江老师团队摸鱼群”一起消失。
动作流畅自然,丝毫不显心虚,还露出了两排闪亮的大白牙。
*
“湘夫人”,或者说“山鬼”本人则正在戳小猫咪的头。
“胡萝卜,你怎么回事!还想扑我?嗯?扣你小鱼干!”白荔假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它就是和你闹着玩呢。”“安全屋”的女生也在旁边笑:“不过你刚刚那个动作也学得太像了,连我都要以为是真的鸟了,更别说它。”
“是很像。”祝熙之走过来,“方导还在考虑《风华》下一部加点新的东西呢,姐姐要不要来教我跳舞?”
他从第一次看见白荔跳舞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入了神。
然后就再也忘不掉她的身影了。
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旁边的陆聘则是在看白荔怀里的狸花猫。
他看着小猫一动一动的耳朵尖,问道:“胡萝卜?”
“对啊,它的名字就是胡萝卜。”
陆聘摇摇头:“不像。”
“哈哈哈,这是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