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念遥与谢久淮一道去了崇仁坊。
今日比之前更加热闹,街边商铺人来人往,姜念遥带着谢久淮去了上次来过的成衣铺,这才刚走进去,便听到掌柜正与客人交谈,众人看起来都喜气洋洋。
“掌柜的,今早一听这个好消息,我就连忙赶过来想告诉你,过了这么多年,这场战事终于要结束,你家大哥二哥也能回来了。”
“”听闻北地的战事要结束了,北狄的使者还要进京呢。”
“北狄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长得十分可怖,长着青面獠牙?”
“急什么,待北狄使者过来不就知道了。”
店里很是热闹,相伴而行的几个女郎还说起北地的将士们,说起那个曾带兵在北地征战一连三次击退北狄军队的将领。
“哎,不知过几日能否见到北地的那个少年将军?”
“什么少年将军?”
“就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啊,你忘了吗?他战功赫赫,若是北地战事停止,我想他定要与谢家一起回京的。若是他带着将领奉召进京,说不准我们还能去街上看到他呢,只是不知他相貌如何。”
说后一句话的声音明显低下来。
身旁同伴听了这话,一时无言,半响才道:“你傻啊,定远侯府的世子前些日子早就回京了。听闻陛下为他和国公府的那位大娘子赐婚,他们成婚那日,我还与我几个妹妹一起去看了呢。”
“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晓此事。”
听到这话的人沉思片刻:“若我没有记错,应是你那时去了外祖父家中,还未回京。”
“早知如此,我便早些日子回来,也好看看热闹。你见着谢世子和姜娘子了,快和我说说。”
回这话的人明显迟疑片刻:“其实那日街上人太多,挤得水泄不通,我只见着轿夫的背影。”
“真是可惜。”
……
她们聊得欢快,并未察觉身旁有人经过。
姜念遥笑着看了眼谢久淮,见对方神色如常,仿佛没听到旁人的谈话。
她不由得心道,若是江不回听到旁人如此谈论他的事,他再怎么故作少年老成,眼神也会泄露几分内心的情绪。三年过去,谢久淮遮掩心思的功力确实长进不少。
姜念遥又想,若是谢久淮想起北狄王伏真被他所杀,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店中人很多,掌柜的见姜念遥和谢久淮二人,见他们二人打扮与举止不俗,便停下与旁人的交谈,亲自带着姜念遥去了楼上看这段时日新兴的衣裳。
姜念遥在店中挑了几件时兴的衣裳,因为想着是要去宫中赴宴,便没挑太过素净的衣裳。
只是她这次出来买衣裳,只带了谢久淮一人。姜念遥开始还不觉得有哪里奇怪,只是当她一连选了五件不同样式不同颜色的衣裳,而谢久淮都点头说好的时候,她察觉到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觉得哪件我穿着最好?”姜念遥轻声问他。
谢久淮皱起眉,认真地凝视她片刻,最后说出两个字:“都好。”
姜念遥看着手中的衣裳,难得陷入沉默。
一旁的掌柜见状,连忙上前夸赞道:“这位娘子花容月貌,本就长得好看,自然穿什么样式的衣裳都好看。”
姜念遥浅浅一笑,指着旁边一件全身都沾上深色翎毛的衣裳,这衣裳看起来如同一只画眉鸟。
“那你觉得这件我穿上会好看呢?”
谢久淮毫不犹豫:“会。”
“那这一件呢?”她又指向一件芦灰色的衣裳。
谢久淮点头:“也会。”
姜念遥终于忍不住看着他疑问道:“是不是我穿一身夜行衣,你也觉得很好?”
这次,谢久淮终于沉默了,半响后才憋出一句:“夜行衣太过显眼,若是被金吾卫看到,怕是会惹麻烦上身。”
姜念遥放下手中的衣裳,没吭声。
掌柜的察觉出不对劲,上前笑道:“如今可少有郎君如此耐心陪着娘子出来逛街买衣裳的。”
姜念遥并非生气,她只是回想起从前在北地时,她抱怨每次用发带扎头发都觉得麻烦,有时怎么都扎不好,还需江不回来帮她才行,她想要将这头长发剪短。
那时江不回听了她的抱怨,小声与她约好,待去了夕月市镇,他会送她一个发簪,若是剪短了头发,就戴不了了。
“你为何不想让我剪去长发?”那时姜念遥还以为他是觉得长发好看。
但少年满心都是为她着想,没有别的心思:“你开春后就会与商队一起回中原,时间过得很快,可头发长得没那么快。若是你剪过头发被人发现,或许旁人会起疑心,到时你无法解释此事。”
姜念遥听了他的解释,这才明白江不回的意思。
不过,待他们到了夕月市镇,一切都太过匆忙,他们不过一日就找好了商队,江不回很快就离开,并没有再提簪子的事。
想来是他那时忘了此事。
姜念遥想,幸好他忘了,若是他当时买了很古怪的簪子还觉得好看,那到时候她是戴呢,还是不戴呢?
她想起从前的事,如今再看谢久淮,觉得自己确实不够了解他。
谢久淮既然觉得她如何打扮都好看,姜念遥索性将看中的衣裳都买了,只是还要略改衣长,便让掌柜改好后送去定远侯府。
待从店铺里出来,时辰已经不早,街上人很多,姜念遥与谢久淮走在人群中,并未注意到街边两个不起眼的身影。
“哎,桑泰,你看那个女郎。”其中一人掀着斗笠,兴奋地指着姜念遥的背影, “那不是那个逃走的婢子吗?没想到能在夏国的京城见到她。”
他兴奋地望向自己的同伴,却见桑泰定定瞧着那女郎的背影不说话。
“怎么了?想什么呢?若是你想抢回那个婢子,我能帮你,到时我们将她一起带回北狄便是。”
桑泰冷笑一声,显然对同伴的提议不屑一顾:“阿延,若是你眼神再好点,还能看到她身边那个年轻郎君更眼熟。”
阿延一听这话,盯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