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竹楼内,芷衣一人独处室内,周围结以符箓,以防被发现,心玉终于联系上了太子翼。
太子翼语气慵懒,带着几分撩人的春意:“衣衣,这还是你第一次用心玉联络我?”
顿了一下,他漫不经心地问:“可是在那月夷山寨里遇上了什么麻烦?”
芷衣听着他这胸有成竹、自有成算的话语,一瞬间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想来最近月夷山寨里的事情就和他断不了关系。可料到了是料到了,却不能问那么直接,“殿下,这几日月夷山寨甚多动乱,一向颇得寨民信任的长老竟然也都背叛了。看来,恐怕不会安生。”
芷衣并不直接回他的话,太子翼似乎也不生气,反而脾气极好地道:“不必在意这些,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叫这些耽误了你。只是你要拿剑心,可真要尽快了。”
这是他第二次这般说了。就连芷衣仿佛也听出了这背后的浓浓暗示,说不准她再不快点,可能是真的没机会了。
“那……”芷衣本打算把寨子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可脑海里忽然浮出了卉星、燕焉的容颜,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太子翼笑道:“衣衣,你该不会是把自己的心也丢在这个地方?”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那压低了的声线里带着一股子对她的警示。那种上位者的端详,即便不是面对面,也把他的态度都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在她的面前。
“那谢崧没用,既然在为孤打开门户之前就被发现。不过恐怕他们不知道,孤还有后招。”
至于怎样的后招,太子翼没说,芷衣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地去问。太子翼在她的面前也还是愿意展露出自己和风细雨、风度翩翩的一面,“也不必你做什么,若有心就替孤留意一下这月夷山寨里有甚秘密?呵呵,不知不觉,闭了门户近二十年。除了玄岚族的剑心、血肉是宝,总归还有些别的宝贝不是?”
芷衣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下意识地不寒而栗。
“芷衣必不会辜负殿下所托。”
他的气息一消失,芷衣旋即也就解除了和紫麟太子的传音,心玉微微发热,表面灵气淡淡,任谁也看不出它这样的储物法宝竟然还能沟通数千里之外的人。
她很淡定地把屋内的结境也给解除掉了,可被她悬在床边的相思剑却忽的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剑身也发出了一阵阵的清鸣,一霎那,芷衣望向了窗外,也就正好看见了一截蓝色的衣影。
在看清楚了来人以后,她差点也就没有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年轻男人似也抬眸,隔着竹楼前的草地,面目无悲无喜地睇了过来。光影勾勒出他的面部轮廓,如寒玉冷雪,悬鼻如胆,薄唇微抿,她身边奋起如遇强敌的相思剑似也在感知到了他的靠近以后,恨不得跳入她的手中。
相思剑虽不是她的本命剑,可从小也就她手中操练,难分你我。若不是感觉到了那么浓烈的敌意,也不会爆发如此的斗志。
此时,窗前窗下,两人的目光遥遥相对,她竭力保持平静,即便是在那幽深的眸光当中,也只是露出了一个矜持的神情,有些诧异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翎公子。”既然看见了,总该是要打上一声招呼的。只是因了昨天不欢而散,这会儿少女也不像是平常那样言笑晏晏的,分外的疏离态度。
燕翎的瞳眸冷冷幽幽地盯着她,目光却似在周围审视着什么。
空气当中不可能会有灵息的振动。
芷衣想。
好在她素来谨慎。不然这会儿也就要被他给瓮中捉鳖了。
但现在仍然得小心,若是被他察觉出什么……
芷衣不敢去细想了。
那双墨眸的视线不知何时,竟然又落在了她颈项之间,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一霎那,心紧了紧,大约是想到了挂在颈项当中的心玉。
他能目光也如有实质般,穿透了她。
芷衣几乎是下意识就要捂住了胸口,可她的脑子却转得更快,几乎也就在这时也就装模作样了。
“翎公子!”
似是他那眸光太直接了,少女看起来又羞又恼,她光洁的面容落在阳光里,像是柔软的梨花瓣,有星星点点的红晕,可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气质。
她鼻翼右侧的那颗小痣又将这种气质给柔和了。
不像是和他生气,倒是有点儿少女的爱娇。
燕翎其实也没发现什么,移开了眼帘,问:“容姑娘,刚刚我发觉有人正与外界联络,顺着追了过来。”
她似呆了呆,尔后义愤填膺地道:“莫非翎公子怀疑这个人是我?”
他走近了些,姿态端的谪仙般出尘冷峻,不近人情:“是不是你,我查查便知。”
一时之间,芷衣都没有缓过神来,他已蹑足如一阵狂风暴雨般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芷衣脖子一凉,只觉有一抹微凉粗糙的东西掠划过,刺得她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再回过神来,短短一刹那而已,如松如璋般站在她身边的年轻男人,正俯首瞧着手里拿着的东西。
芷衣定睛一看,那只修长宽大的手里摩挲着一枚状若玉坠的玩意儿,可不就是她的心玉。就连那悬挂的红绳也一并在他之间,白皙修长的手指衬着有些微旧的红绳、光华内敛的心玉,在光尘当中,不消说也是极好看的一幕。尤其是他左手大拇指那近乎黯淡玛瑙般银戒,微微托着心玉打量,浑然流露的也就是一股清贵之气。
她为这个时候,自己还有余心欣赏这一幕而无言,面上倒是露出了几分着急:“翎公子,这是家母遗物,快还给我!”
她欲去抢,却被年轻男人轻轻地一避开了。
他垂目,那双眼也就正在扫视那被觅影符沾染的淡淡灵光。
“翎公子,你为何一来,便要夺我的爱物!”少女似也被他逼到了极致,眼中带了几分不可遏制的怒火。
“你这东西有古怪!”他却只是冷冷地道。
芷衣怒而反笑:“翎公子先是怀疑我便是和外界联系的内奸,尔后又夺我爱物,有甚古怪之处?便是抓贼,也不会屈打成招?翎公子你到底把我看做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