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都早早地起来。
因为这时节天气干热,那些土坯上边一面已经干皮儿了,为防止它变形,需要反过来晒贴着地的那一面。
为了节省饭钱、工钱,这些活儿就不必再找人,两人自己干就行了。
可不想刚起来,还没吃饭,青荷就急匆匆地来了。
“大嫂!老丫挨摔了,娘哄着她也哄不好,一直哭,闹着手疼。”
桃香一听就瞪圆了眼睛:“去找大夫了没有?”
陈敬轩也连忙起身问道:“摔得很严重吗?”
“从外表看没事,也没流血,可她一直哭,哄也哄不好。娘说小孩子没有不摔跤的,说不用请大夫。
三哥想去请大夫,还被娘骂了一顿,说不用劳师动众的,等她哭一哭败败火就好了。”
青荷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可我看着她哭得厉害,好像是哪里摔重了!”
桃香黑了脸,这是什么理论?哭一哭败败火,就能把病哭好?这刘氏,说她是亲娘都屈得慌。
桃香拉了青荷就走,忍不住又吩咐让陈敬轩先去把土坯翻面。
因实在是这活儿得干,陈敬轩只好留下,桃香一个人随着青荷去老宅。
一路上桃香问青荷,大清早的老丫怎么会摔跤?
青
荷开始还犹犹豫豫的,后来桃香一再追问,才说出实情。
原来是桃香昨日给老丫那一碗肉,拿回去之后,老丫还想再吃。
可刘氏对她说,小孩子别吃多了肉,不然会拉肚子,哄她说给她挂在篮子里吊在房梁上留着,等晚上再吃。于是老丫就出去玩了。
不过那刘氏嘴馋,闻着肉味儿不吃受不了,便趁着老丫出去的档口,偷着尝了两块儿。过了一会儿,还是馋,又吃了两块儿。
就这样不到一个下午,那一小碗肉,刘氏连汤都没剩下。
到晚上老丫闹着吃肉,刘氏便哄她说,白天已经吃了,那些肉就留着明早再吃。她想着明早老丫就会忘了,就能糊弄过去。
可不想,早上老丫刚一起来就闹着吃肉。刘氏哄不过去了,就告诉她让猫叼走了。
老丫不信,登了凳子去够挂钩上的篮子,一不小心便摔了下来。
桃香听了气得想骂街,这刘氏还是亲娘吗?
青荷说完了有些尴尬,见桃香生气,也不知该劝什么。
到了老宅,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老丫的哭声。
桃香不禁冷笑,这刘氏真就是个混账,老丫这哭声一听就知道不是寻常的哭闹,她这做娘的不但不查看
,反而阻止老三去请大夫,那陈金难道也聋了吗?
桃香连忙进了院,便看见老丫一个小人儿堂屋门口哭,刘氏正在厨房里烧火。
青荷快走了几步,到老丫跟前,想哄她别哭了,可她的手刚一碰到老丫的手,老丫便更大声的哭起来。
刘氏在厨房里叫骂道:“别理她,越来越上脸了,哭两声还不行,越有人哄着越逞能!”
青荷埋怨地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没敢说话。
桃香上前,轻轻扶着她的胳膊问道:“老丫告诉大嫂,哪里疼?”
说完,便用手试探着抚下去,到腕子的时候,老丫更加尖锐地哭起来。
“疼,疼!”
老二陈宇轩听见桃香的声音,从房里走了出来,叫了声大嫂。
桃香一见口气便有点急:“老丫哭成这样,你们怎么不张罗着给她找大夫看看?”
陈宇轩红着脸还没等说话,张氏却是从屋里出来,冷笑了一声道:“大嫂这话问得没道理,各人管各人的孩子,宇轩管小月还管不过来呢,哪儿有空去管老丫?
再说了,那肉我们又没吃着,谁吃了找谁去!”
张氏说完撇着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又进屋去了。
陈宇轩见她跟桃香说话
不礼貌,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问你,我只问他,老丫可是你亲妹妹!”桃香气恨地说着,也想不管了。可又见老丫哭得可怜,不忍心放下手就走。
刘氏开始以为就是青荷自己进来了,及至听到桃香问老丫的声音,才知道她也在院子里。
便从厨房里走出来,靠在门框上冷眼旁观地说道:“都是你那碗肉惹的祸,就只会逗弄孩子的馋瘾!
你是有钱的,又盖房子,又买肉的,有了便宜都让别人占,现在过来干什么来了?”
桃香没空跟她理论,气得瞪了她一眼。
她见老丫的左手腕子已经红肿了,碰都不敢让碰,便知道是摔坏了。因此也不理刘氏,抱着老丫就往外走。
张氏从屋子里传出话来:“她自己的孩子自己都不管,大嫂你真爱多管闲事儿!”
桃香也不理她,抱着老丫直奔马老伯家,青荷也跟在后面。
到了之后,马老伯细一检查,才知道是伤了骨头,需要打了夹板静养。
一时间老丫有些害怕,连哭也不敢哭了,眼泪汪汪的看着眼前的大夫。
最后,在老丫声嘶力竭的嚎哭下,终于上了夹板,系了带子跨在勃颈上,才算完事儿。
等到把老丫
送回家,刘氏一见也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问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跨上了?
桃香没理她,想必待会青荷自会跟她解释。
出了老宅,桃香摸摸怀里瘪了的钱袋,刚才给老丫看病花了七百多,这都是一点一点赞起来的钱,她多少有些心疼。
可听刚才马老伯说,那手腕多亏救得及时,不然可能会落下残疾。心里又有些安慰。
一边想着便到了房基地跟前,陈敬轩正在一块一块地将土坯翻过来晾晒。桃香急忙也跟着干起来。
陈敬轩又问了桃香老丫的情况,桃香详细地说了一遍,陈敬轩气得连着搬坏了两块土坯。
桃香见了生气:“你这是想再重新找人做呗?那终归是你的娘,该发脾气的是我才对!”
陈敬轩见桃香生气了,才缓和了脸色,小心地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