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梅夫人苏醒过来,见金泰仍跪在床前,说:“夫人若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梅夫人失声痛哭,金泰也陪着掉泪。
直到她哭累了,将金泰扶起来。接着,金泰又和梅夫人密谈了一夜。
次日,金泰便领着那小孩子过来,给梅夫人请安。
小孩子见了梅夫人,跪在地上磕头,呼她娘亲。
梅夫人知道,为了不被人疑惑,这孩子已经被用了药,忘了以前的事,只当自己就是这府里的小少爷。
她见这孩子长相俊美,也是惹人怜爱的,忍痛含泪扶起他。
接着,金府的丫鬟婆子换了不少。尤其是梅夫人身边的,除了陪一个陪嫁丫头,其余几乎都换了新的。
这个陪嫁丫头就是梅大娘。
虽然这事情做的隐秘,梅夫人深明大义,将失子之痛压在心底,并没有对外声张。
可三日之后,还是有官家来调查了。他们怀疑这孩子是他们要捉拿的犯人之子。
这事金泰早有预料,因此提前就和梅夫人商议着做好了准备。
面对一群官差咄咄逼人的气势,梅夫人镇定自若,首先叫来了所有的丫环仆女作证。
当然,这些下人们都是提前嘱咐好的。
但那些
官差根本不信,说一帮子下人的话根本就不足以服众,叫他们拿出更可信的证据来,要滴血验证才可以。
于是,正厅里摆了桌案,官差为防出错,亲自打了一碗清水,又拿了银针过来。
金泰见他们拿出银针,便知道是有备而来。
不过,多亏的自己听了夫人的话,将药物涂在了手上,连外面穿的衣物,都是用药水浸泡过的,因此并不惊慌。
梅夫人领来了孩子,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将血滴入碗中,然后,慢慢地便见两滴血交融在一起。
血滴交融,说明了这孩子就是金府的少爷。因此,官差们无话可说,纷纷褪去了。
而梅夫人,因为失子之痛郁结于心,还没出两个月,便撒手而去了。
剩下唯一的陪嫁丫头,伤心之余,便把全部的爱心都倾注到这个孩子身上。
只是,最让人不解的是,梅夫人前脚刚刚去世,金泰秋后便娶了新夫人进门,就是金子恒的娘。
这让她这陪嫁丫头梅大娘痛心不已,也实在不能接受旧主去世不出一年便去伺候新主人。
金泰的新夫人肚子很争气,转年的秋后,便也生了少爷,就是现在的金子恒。
这期间,虽然有上
次的滴血验证,可怀疑仍不能尽去,官差依旧时常派人来调查。好在每次都能应付过去。
日子过得很快,金子恒两岁的时候,那个孩子也应该是六岁了。
金泰带着两个儿子去打猎,回来的时候便只带着金子恒一个人回来了。
新夫人便问:“大少爷呢?”
那些随从们便都跪了一地,金泰面带悲伤,道,“落崖了。”
刚刚六岁的小孩落崖,哪里还会有命在?一时间金府里悲伤弥漫,那些官差也没再来过。
实际上,那小孩并没有落崖,而是被秘密的送走了,委托一户农家去养着。
当然,送去之前也是用了药,让他忘了以前的记忆。
金泰知道这孩子若是一直在,官差就会一直的查,只有他“死”了,才能消除疑惑。
那陪嫁丫头知道了此事,也是伤心的死去活来。
金泰觉得对不起梅夫人,便将亏欠弥补到陪嫁丫头身上,对她尽心的照顾。
后来见她留在府中只是伤心,便将她安顿到师爷的家里,另辟一院,单独居住。
这位师爷就是刘正清。
陪嫁丫头梅大娘住过去之后,起初是心如死灰,也是到后来,见到金泰时常出入刘正清的家中,
又无意间听说刘正清将一个孩子送到了妹妹家里养着,才猜测出那孩子其实没死,是被偷偷送出去养着了。
——
听到此时,陈敬轩和桃香大致已经知道了一些以往的事情,也差不多明白了陈敬轩就是当年金府里救回的那个孩子。
梅大娘说到这,早已经是泪眼婆娑。
桃香起身为她倒了一碗热茶,安慰道:“大娘不要太过伤心,这事已经过去了,就别再多想了。
那位梅夫人,确实是可敬可佩,只是没想到金伯父也是个舍身取义的人,起初还对他有成见呢!”
梅大娘道:“当年我还年轻,一心为主,心里一直对他有怨气,觉得他不该拿自己的儿子作交换。
现在想来,夫人已经去了,这些年就只是苦了他一个人!”
桃香点点头,这样的苦楚虽未经历,也是可以想得到的。
陈敬轩听着梅大娘的述说,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此时,才脸色苍白地开口道:
“上次在我家滴血验证,也应该是为了保护我,在验证过程中做了手脚吧?”
梅大娘含泪点头道:“正是如此。因为他知道有人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所以才不得已,又来个滴血认亲,承认你
是他年轻时留下的风流债。
因此被同僚参劾,被罚俸三年,且不能离开此地。
其实,他一直是个品行端正的人,除了梅夫人之外,就只有金子恒的娘,再没有别的女人了。”
陈敬轩听罢,眼中泛出敬畏之情,讷讷地道:“按理,我真应该去拜见他的。”
梅大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桃香道:“找个机会再去吧,这么突兀,反倒打扰了他的清静。”
三人说了这么久,不觉已经是中午了。外面的小厮隔着门问道:“夫人,两位厨娘说饭菜好了,问要不要摆上?”
桃香见梅大娘仍处在伤心中,陈敬轩也是一脸木然,似乎还没回过神,便故作轻松地说道:“摆上吧,我们这就过去。”
说完,便笑着对两人道:“也不能总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若是这样,就更加对不起深明大义的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