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胜驾车带着钱通回医馆的这一路,钱通“呵呵”地笑了一路,眼角也湿了一路。
代胜不知道自己是让马车慢一些好,还是快一些好——
马车太快,怕他躺在车上过于颠簸,太慢了又心急着回去想让他早点儿休息。
好不容易回到医馆,代胜吃力地将他抱下来,安顿到屋里,又急忙去药房里熬制醒酒汤。
医馆门口的一个隐蔽角落,一个身着青衫,面罩黑纱的男子,远远地望着沉醉后被抱进去的钱通。
黑纱下的嘴唇颤抖着,攥着拳的手指骨节已微微泛白。
——
城里,金子恒刚被刘云涛带进醉仙楼的内室,就有小厮进来,看似有事要说。
刘云涛不禁皱了眉,责怪道:“好没眼色的东西,你们少爷醉成这样,你们不说赶紧去熬醒酒汤来,倒过来搅他休息!”
那小厮知道刘云涛和金子恒的关系,也不拿他当外人,此时受了责备,眼里现出愧色。
可还是犹豫着开口道:“云涛少爷,这事儿着实很重要,不得不说,这……”
说着他抬眼看看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金子恒,又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一脸为难地看着刘云涛。
刘云涛心里寻思,这楼里的小厮都是金子恒的心腹,平时不说是面面
俱到,也可算得上事事不用金子恒操心。
可今日是怎么了?难道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成?
“有什么重要的事?怎么还吞吞吐吐的?”刘云涛不耐地问道。
“云涛少爷!这…我们府里的老爷刚走……”小厮一边说一遍偷眼瞄着刘云涛的脸色。
“哦?有什么事,还要姑父亲自过来?”刘云涛不由得挑眉问道。
“前两日老爷夫人已经给少爷议定了亲事,就是雷小姐。今日亲自过来,就是想着把少爷押回去完成定亲礼,没想到扑了个空。
老爷大发雷霆,问大伙儿少爷去哪儿了。不过大伙儿都没说,只说不知道。
老爷坐等了一个时辰少爷也没回来,还因此把跟着少爷的九子他们给打了板子!
临走还吩咐我们,说少爷一回来,不管是站着还是倒着都得把他送回去。
云涛少爷,您看这?”
小厮说着,抬头询问刘云涛怎么办。
刘云涛却在听到金泰已经为金子恒议定了雷晚彤之后,呆愣起来。
直到小厮再次开口询问,才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吩咐道:
“你们少爷回来的消息暂时先别传出去,等他醒了酒商量商量再说!”
“商量。商量?”
小厮有些奇怪地看着刘云涛
,不知道这事儿还有什么可商量的,这不就是少爷一回来就送回府里这么简单的事儿么?
小厮应着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功夫,厨房里的婆子送过醒酒汤来,刘云涛忙喂着金子恒喝了一碗。
不久,金子恒悠悠醒来。
刘云涛赶紧扶他坐起来。
金子恒皱着眉头扶着脑门抱怨道:“怎么都不能让人消停地睡一会儿?”
刘云涛心里都快急死了,姑父姑母为金子恒议定了雷晚彤,那不就是说自己没有希望了么?
看起来,自己只能抱希望于金子恒抗婚了。
因此,金子恒赶紧将此事说给他听。
金子恒一听,立刻就急了,冷笑道:“我不同意,就是把我强押回去,我也不同意!”
刘云涛还没等说话,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老爷,少爷喝多了,刚被云涛少爷送回来,现在正在睡觉,还没醒呢!老爷,老爷……”
“混账东西,不是说了他一回来就给我带回去吗?看来平时是太惯着你们了,我的吩咐你们都竟敢不听了!”
这是金泰暴怒的声音。
金子恒捶了捶醉酒后疼痛的头,随即下了床,大力地拉开了房门,隐忍着心里的怒气说道:
“怎么,爹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还要亲自过
来押我回去?”
金泰听后微微一愣,随即冲着身后自己带过来的小厮一挥手。
后面的人便涌上来十几个,上来就对金子恒拉的拉拽的拽。
金子恒因沉醉初醒,脚都还没有站稳,便被小厮们拉到门外。
刘云涛一见忙劝道:“姑父,子恒有些不舒服,您这是?”
金泰看着刘云涛,呵呵一笑,转身之前朗声说道:“云涛,今日是子恒定亲大喜的日子,你也一起过来喝杯喜酒!”
说着,也不管刘云涛惊愣在原地,挥袖子出了醉仙楼。
马车旁,金泰望着一脸冷然的看着自己的金子恒,被带上前面的那辆马车,眼里闪过一丝歉意,微垂了头沉吟道:
“子恒,别怪爹,爹已经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儿了。
我只想像别人的爹那样看着自己的儿娶妻生子啊!”
刘云涛愣了半晌,才猛然回过神,也连忙出了醉仙楼,连车都没套,直接骑上马背,扬尘而去。
——
陈敬轩从被安顿着睡着之后就一直没有醒。
这冬天天短,桃香看看外面已经快黑了,便收拾了口袋准备着收草籽。
因为怕外面冷,收购地点就放在了厢房的一间大屋子里。
桃香刚把十几个口袋拿过来,就有下山的人来了。
这头两位
就是工头儿五叔家的五婶和她隔壁的一个论起来桃香该叫嫂子的。
她们俩是搭伴儿上的山,又搭伴儿回来的。每人各撸了多半布兜儿的草籽,过来让林老伯过称。
桃香验看了一下,见都是一两银子一斤的,收拾得很干净,基本没有草籽壳子和大段的秸秆儿,桃香很满意。
叫林老伯称了,分别算好了账:五婶是一斤一两,算起来也正好是一两一钱的银子,那位嫂子是一斤,正好是一两银子。
从这边称完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