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神清气爽,从容不迫,哼唱着明快的小曲儿,扬长而去。
汝阳伯暴跳如雷,大骂顾荣忤逆不孝。
“青棠,吩咐下人将膳房里的螭霖鱼移到望舒院的池子里。”
林荫石径,枝叶低垂,末梢扫过顾荣的发髻。
顾荣抬手,手指拂着浓密叶子而过。
青棠面露为难“小姐,膳房上下皆是陶姨娘的心腹,素来有恃无恐阳奉阴违。”
指甲刺破树叶,顾荣轻描淡写“都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正因看了主人才更要打狗。”
“青棠,我妆奁珠钗首饰美吗?”
“美。”
工艺精湛,栩栩如生。
“珍贵吗?”
“珍贵。”
争相追捧,有市无价。
“冯婆子心痒眼热,不是很正常?”
顾荣摊摊手,莹光如玉透着粉嫩的指甲,染上了一抹月牙形的深绿。
“大乾律法,奴籍偷盗主家财物,主家有权动私刑,笞五十。”
冯婆子是膳房下人里最得陶姨娘倚重信任的。
以往五载,仗势欺人,作威作福。
甚至敢打竹葳院中的膳食的主意。
若要杀鸡儆猴,冯婆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奴婢明白了。”
“恰巧,冯婆子来过望舒院领赏。”
“青棠深得吾心。”顾荣笑道。
望舒院。
片刻功夫,青棠惊呼招贼了。
“大小姐珍藏的绿雪含芳簪、赤金嵌玛瑙珠海棠花步摇不见了!”
阖府皆知,大小姐妆奁里的首饰件件珍品,出奇昂贵。
垂涎三尺者众,有机会得手者寡。
顾荣面染霜雪,沉声厉喝“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偷到本大小姐的头上。”
“给我查,查不出来,所有人等,一律发卖!”
青棠抢先一步跪在地上“大小姐,是奴婢疏忽,致使贼人有机可乘,请小姐处罚。”
“青棠,贼人惦记,防不胜防。”顾荣伸手虚扶青棠“该受处罚的不是你!”
“且好好想想,你最后一次见绿雪含芳簪、赤金嵌玛瑙珠海棠花步摇是何时?”
青棠作沉思状“大小姐,奴婢记得很清楚。”
“昨日辰时,奴婢陪大小姐出府礼佛前,还清点整理过妆奁里珠钗首饰,不曾有缺。”
顾荣蹙眉“所以就是这一天一夜的时间。”
“在此期间,所有出入望舒院的人都有嫌疑。”
“昨夜大小姐下令恩赏阖府下人,酉时起望舒院人流如织络绎不绝。”流雨轻声提醒。
“难查。”
顾荣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义正言辞“再棘手也要追查到底。”
“伯府乃世代荣耀之门,岂能容忍有卑劣行径、贪图小利之徒潜伏其间。”
“今日窃的是本小姐的饰物,他日若胆敢将手伸向父亲的官印,或是陶姨娘与二小姐的私密之物,侯府的尊严与名声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青棠心领神会,忙不迭道“大小姐英明。”
顾荣旋即扫过望舒院内战战兢兢的一众仆妇下人“望舒院自查,无误后,诸位随青棠、流雨去搜旁的地方,切勿漏下任何一个昨日出入望舒院的可疑之人。”
“倘若你们不愿因贼人的牵连而被发卖,那就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顶着疑似盗窃主家财物的罪名,还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肮脏的地方。”
话音落下,望舒院的下人做鸟兽状散去。
片刻后,便在青棠、流雨的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去搜寻盗贼了。
汝阳伯府,又热闹起来了。
此热闹,不同于彼热闹。
是人心惶惶的闹腾。
最终,众目睽睽下,青棠亲手在冯婆子床角的箱笼里搜出了绿雪含芳簪、赤金嵌玛瑙珠海棠花步摇。
冯婆子大喊冤枉。
青棠干脆利索的命望舒院的下人捆了冯婆子,顺便塞了口。
椿萱院。
陶姨娘正轻声细语地安抚着怒气冲冲的汝阳伯,试图平息怒火,顺便上眼药挑拨离间。
下人匆匆而入,打断了陶姨娘的谋算。
汝阳伯的脸色瞬间铁青,猛地一挥袖,手中的茶盏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地板上,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这个孽障又在折腾什么!”
“一刻都不得消停。”
“孽障?”
未见顾荣人,先闻顾荣声。
青棠挑起帘子,顾荣凛然不可侵地跨过门槛。
“父亲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了。”
顾荣坐在下首,侧头看着汝阳伯。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对父亲颜面与侯府清誉的坚定维护,未曾有丝毫私心。”
“父亲非但不予以称赞,竟痛斥我为逆女。”
“陶姨娘。”顾荣话锋一转“你说,父亲是不是老糊涂了。”
轻叹一声,继续道“也是难为陶姨娘了。”
汝阳伯紧咬后槽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自行处置便是,又何苦要闹到椿萱院来,搅扰这一方清净!”
“女儿无能,发落不得啊。”顾荣幽幽道。
声音里的挫败,无人能忽视。
“丢失的绿雪含芳簪和赤金嵌玛瑙珠海棠花步摇是在膳房冯婆子的箱笼里找到的。”
“人赃并获。”
“本是无可辩驳之事,可偏偏冯婆子狗仗人势的叫嚣她是陶姨娘的心腹,说我根本无权处置她。”
“没有办法,我只得来找陶姨娘讨一句准话。”
“我是否有权处置冯婆子?”
“倘若陶姨娘袒护,我立马命人给冯婆子松绑,恭恭